掏出口袋裏的黑色ZIPPO打火機,輕輕點燃口中的蘇煙,熟悉的煙草味道,熟悉的煙霧繚繞。
“我保證這是最後一根煙,蘇蘇”,煙頭的火光劃過漆黑的夜,紀若離英俊白皙的臉一閃而逝,英挺的臉龐上仿佛有一滴淚劃落。
紀若離認識蘇言的時候,嘴裏正叼著一根蘇煙。那天是大一開學報到的第一天,擁擠的學校就象春運的火車站,辦理手續的人排成了一個長長的隊,難怪有人說隻有在排隊時,中國人才會想起自己是龍的傳人。
紀若離厭煩地點上一根煙,剛吸了一口,就聽見後麵有個很好聽的聲音傳來:“帥哥,你掉東西了。”
紀若離轉過頭,這是他第一次看見蘇言,和自己一樣的及肩長發,身材發育的象個男的,可是在陽光下笑起來卻讓人感到分外嫵媚,蘇言指了指地上的一包香煙,笑道:“男孩子抽煙看上去是很有味道,但是對身體不好喔。”
紀若離點了點頭,撿起掉在地上的蘇煙,在眼前的女孩子麵前晃了晃,說了句他這輩子最經典的話:“蘇煙,你要不要抽一根?”所有的美麗,所有的痛苦,就是從這一句話開始的。
蘇言瞪大了眼睛,簡直難以置信,這嘴裏叼煙,看起來象個小流氓的人,竟然會知道自己的名字,這可能也是所有女孩子的悲哀,世界上的煙對於她們來說都是一個模樣,正如世界上的發帶對於男孩子來說,也就一個模樣。
蘇言瞪圓了眼睛,搖頭說:“我不抽煙,可是我們……,我們,我們以前認識嗎?”
紀若離收起煙,湊到蘇言額前,也瞪圓了眼睛,狠狠地盯著她白皙的麵孔,蘇言的臉很快就紅了起來,低下頭,拚命地咬著嘴唇。
紀若離嘴角泛起一股微笑,搖頭道:“象你這麼漂亮的丫頭,我還是第一次見哦。”
“什麼?”蘇言抬起她美麗的麵孔,雖然她是有點小姿色,但是也沒有到傾國傾城的地步啊。
紀若離又點了一根煙,深深地吸了一口,道:“好話不說第二遍。”
蘇言盯著紀若離,一字一句道:“我們不認識,那你怎麼會知道我的名字?”紀若離象看一個白癡一樣看著蘇言,這人說林子大了,什麼樣的鳥都有。看來上大學第一天就讓長見識了。這種爛方法他追女孩子時早就用爛了,不過還是第一次見女孩子用哦。
蘇言見他懷疑的目光,急忙從書包裏把報到證找出來遞給他,紀若離接過一看:蘇言,女,中文係古語言專業1班。
蘇言,蘇煙,原來是這樣,“嗬嗬”,紀若離笑道,“我想起來了,我十七歲那年認識你的,我的初吻就是給了你,蘇煙。”
蘇言聽見這句話差點暈倒,難道自己是患了失憶症,眼前的男子怎麼也不記不起來,十七歲,我七歲的事情記得起,十七歲的事情怎麼可能忘記啊,這小子的初吻還給了我,想到這句話,臉不禁又紅了,不是害羞,是氣憤。
紀若離從口袋裏摸出那包蘇煙,塞到她手裏,笑道:“送給你,這是我唯一抽的牌子。”
蘇言看了看手中的煙盒,粉紅的盒子上兩個秀麗的字---“蘇煙”。原來是這樣子,蘇言接過煙盒,笑著說:“好的,我先替校方沒收了你的煙!”
紀若離不置可否地笑了笑,他從17歲那年開始吸煙,還沒有人敢沒收他的煙。
蘇言把煙盒放進包包裏麵,繼續排隊。站在紀若離的背後,刺烈的陽光被他擋了一大半,本來很煩躁的排隊突然間變得愜意起來,輪到蘇言的時候,她特意看了前麵的人的名字---紀若離,考古係考古專業1班。原籍浙江。
紀若離報完到,拿了寢室的鑰匙,來到了他今後四年要住的地方,514寢室。寢室號確實有點不吉利,不過對於誌於考古的他來說,這種東西是不會迷信的。
514的門虛掩著,看來有哥們先來踏場子了,紀若離推開門,就聽見一聲尖叫,隻見一個白晃晃的人影一下從地上跳到床上,並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把床單裹到了身上。
紀若離冷冷地看著他,短短的頭發,瘦的象隻猴子,猴子也眯著眼睛盯著他,兩人就這樣互相對視了好久。
紀若離扔下行李,走到猴子床邊,猴子好似女人見到有人要強暴她似的,一個勁地往床裏麵退,大有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的態勢,紀若離伸出手,溫柔道:“你好,我叫紀若離!”
猴子聞言,大聲說了句“靠!”,接著拿掉被單,露出個赤裸的身體,從桌子上摸起一副啤酒瓶眼鏡,戴上後,雙手握住紀若離的手,熱情道:“奶奶的,我以為你是女人呢,我剛洗完澡……”
紀若離甩了甩自己的長發,嘿嘿一笑,道:“嗬嗬,沒事沒事,今後大家就是一家人,我剛才差點以為我走進女生宿舍了,哈哈!”
猴子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我姓周,叫周一帥。視力不太好,摘了眼鏡基本上就是瞎子,奶奶的,都是為了這南京大學,哪知道被搞到這破專業來,對了,你高考考了幾分?”
紀若離笑了笑,道:“我是浙江省的文科狀元。也就600多分!”
周一帥哈哈大笑起來,象及了周星星的笑聲,半天才停下來,道:“大哥,你不是開玩笑吧,文科狀元來讀南大考古專業。靠!”
紀若離嚴肅地搖搖頭,道:“真的,我來南大就是為了讀全中國最好的考古專業。”
周一帥見他不象說謊的樣子,點點了頭,道:“我明白了,你家是不是特貧困,南大給你免四年學費啊。”
紀若離笑道:“靠!大哥,你真是神了,這麼難猜的謎語也被你猜出了謎底。”周一帥嘿嘿一笑,拍了拍紀若離的肩膀,奸笑道:“嘿嘿,兄弟,你成績這麼好,以後考試就靠你了。我周大帥有酒,我喝上半瓶,你喝下半瓶,;有肉,你吃肥的,我吃瘦的;有女人,我嘿嘿……,你嘿嘿……”
紀若離看見他這副樣子,全身不禁掉了一地雞皮疙瘩,剛才以為女的進來,嚇成那熊樣,現在就色成這樣。靠,果然是林子大了,什麼樣的鳥都有。
正當周一帥在那裏淫笑的時候,門外傳來一陣聲響,兩人不約而同扭頭一看,隻見門外站著一個女人,並且是一個美麗的女人,正肆無忌憚的朝裏麵張望。周一帥這次可是戴著眼鏡,但是沒穿衣服,於是514又傳出了一聲殺豬似的尖叫。
門外的女子敲了敲門,周一帥躲在被單裏,發抖道:“這裏是男生宿舍,女同誌請自重。”
紀若離和那女子不禁同時發出一聲笑聲,那女子走進來,朝兩人伸出手,道:“你們好,我是2003屆南京大學考古專業碩士畢業生,也是你們的輔導員,鄭雪。”
紀若離伸出手握住鄭雪的手,雙眼盯著她美麗的眼睛道:“請問帶你的是不是南京大學考古專業最厲害的教授,人稱***明察秋毫***的秋遠山秋教授?”
鄭雪雖然是剛剛畢業,但是和不少人打過交道,眼前的男子雖然隻是一個大一新生,但是他眼睛裏卻好像有著深藏不露的東西。
但是她還是點了點頭道:“是的,秋教授是我的導師,你們大三的時候,他會帶你們的課。”
周一帥終於反應過來,道:“那老師你到我們男生宿舍來幹嘛啊?”
鄭雪嘻嘻一笑,道:“我是來問你們一下,你們要不要換宿舍,旁邊513和516有四個同學已經確定不會來報到了,你們宿舍也有一個,畢竟住在514不是很吉利。”
紀若離抬了抬眉毛,不解道:“為什麼有那麼多人不來,南大很次嗎?”
周一帥在旁邊冷哼道:“南大是不錯,可是現在的人誰還想來讀考古專業,我就是調劑過來的。”
鄭雪笑道:“那也不是哦,聽說有個浙江的文科狀元就是專門填了我們學校的這個專業哦!大家都說他腦子估計被敲壞了,嗬嗬。”
周一帥朝著鄭雪,嘿嘿一笑,指了指一旁的紀若離,道:“你說的那個腦子被敲壞的同學,就是這一位。”
第二章
鄭雪尷尬地看著旁邊的男生,笑道:“不好意思啊,我不知道你就是那個文科狀元。”
紀若離苦笑道:“沒什麼,隻是我不明白的是,考古這個專業有爛到這個地步嗎?”
鄭雪笑道:“這個專業不是屬於年輕人的,沒有十幾年經驗,是搞不出什麼名堂的,像我現在也隻懂點皮毛而已。”
紀若離若有所思地點點頭,道:“雖然是這樣,但考古是我的興趣啊。”
周一帥聽到這句話,嘴角一撇,眼睛裏充滿不屑,道:“你難道沒有考慮過自己的人生嗎?興趣,興趣可以當飯吃的話,那叫職業理想;要是不能當飯吃的話,就是玩物喪誌。”
紀若離笑了笑,道:“人各有誌嘛,瞧你激動的。”鄭雪也知道她的班裏大部分人都是調劑過來的,抵觸情緒比較大,自己當初也是這樣,大學畢業時找不到工作就選擇了考研,現在研究生畢業了,還是找不到工作,靠著秋教授的推薦,才好不容易留了校,沒什麼經驗的她,要管理好這群學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啊。
周一帥嘿嘿一笑,道:“紀大帥哥,不過你的消息有點不靈通啊,中國最好的考古專業貌似不在南大,好像是在和它方向剛好相反的北大哦。”
紀若離轉過頭,閃亮的眼睛盯著鄭雪,一字一句道:“鄭老師以為呢?”
鄭雪毫不膽怯地迎上他的目光,微笑道:“南大有全中國最好的考古學教授。北大有全中國最好的學生。你是浙江省的狀元,來南大就是珠聯璧合啊,嗬嗬。”
紀若離點頭道:“謝謝,我雖然不敢保證自己是全中國最優秀的學生,但是四年後,絕不會淪落到去做輔導員的。”
鄭雪聽了差點氣得冒出煙來,這小子也太目中無人了吧,不過自己怎麼也是老師,得保持風度,所以強忍著扁他的衝動,微笑道:“那你們兩個都沒有搬出去的意思嘍?”
紀若離搖搖頭,看著周一帥,周一帥堅決道:“我無所謂,不過老師你能不能給我們減點住宿費啊?”
鄭雪點頭說:“會減免一半的住宿費,嗬嗬,你們宿舍還有一個人沒來,他就是特別申請了入住這間宿舍。”
周一帥奇道:“他家很窮嗎?還特別申請這麼不吉利的宿舍。”
鄭雪搖頭道:“你知道南京最大的房地產商葉萬富嗎?”
周一帥點頭道:“我知道,南京數一數二的大富翁,資產過10億。”
鄭雪點頭道:“你們遲來的室友就是葉家的三少爺。”
周一帥聽力,嘴巴張的能塞進去奧尼爾的拳頭,紀若離則淺淺一笑,不置可否。
鄭雪嫵媚一笑,說:“我也是剛剛畢業,剛開學,事情比較多,也不打擾你們倆了,有什麼困難,你們就到行政樓的考古係辦公室找我,哈哈,再見。”說著,便轉身往寢室外走去。周一帥看著她俏麗的身影,口水都流下來了。
紀若離實在看不慣他那副樣子,一把扯掉他身上的被單,道:“你是南京人吧,帶我去吃吃你們南京的好東西吧。”
周一帥嘿嘿一笑,道:“OK,沒有問題,不過考試你得幫我。”
紀若離點了點頭,轉身從書包裏拿出一包蘇煙,打開抽出兩根,遞一根給周一帥,道:“抽煙不?”
周一帥接過煙,放在鼻子下聞了一下,道:“奶奶的,現在這社會,不會抽煙還真不行,煙是男人的第一個情人。”接過紀若離扔過來的火機,“啪”的一聲,火苗竄過煙頭,深深吸上一口,慢慢吐出一口煙,周一帥淡淡道:“這女人和煙有一個相似的地方。”
紀若離吐了一個煙圈,好奇道:“哦,願聞其詳。”
周一帥淫笑道:“奶奶的,無論怎麼包裝精美的煙,脫掉外麵那層煙盒,裏麵都一樣,哈哈。”
紀若離無語,不禁想起今天報到時見到的那個女生---蘇言,她剝去外麵的那層包裝,不知道是個什麼樣子,不過從外麵看,可以肯定的是99%是個飛機場。
周一帥果然帶著紀若離逛了大半個南京城,南京果然是六朝古都,確實有一種其他城市少見的大氣。回到宿舍後,周一帥累地倒在床上就呼呼大睡。
紀若離摸出一根蘇煙,輕輕點燃,黑暗的宿舍,隻有煙頭的火光在閃爍。南大看上去就和自己想得一樣,幽靜而大氣。當初放棄北大,確實也有過一番掙紮,但是既然來了,就不能後悔。
大學就那麼開始了,考古1班一共有五個人沒有來報到,加上一直沒有出現的葉家三少爺,總共28個人,5個女生,就一個叫燕子的,貌似有點漂亮,其他的長得都不太行,用周一帥的話來講就是:“被煙燙過的榴蓮”。
大清早的就從被子起來上課是人生的一大折磨。而且上的是大部分文科生最討厭的高數課。紀若離嘴裏叼著一根煙,躲在教室的最後一排,偷偷地吸了一口,朝旁邊的周一帥吐了個煙圈,小聲道:“我下節課翹課。”
周一帥撐著睡眼惺忪的眼睛,看了看講台上唾沫橫飛的老頭,點頭道:“回寢室睡覺嗎?我快困死了。我和你一起翹吧!”
紀若離白了他一眼,小聲罵道:“不行!我翹你也翹,老師點名誰幫我答到。”
周一帥把頭貼到桌子上,迷迷糊糊說:“怎麼報答我,晚上請我喝酒。”紀若離掐滅手中的煙,點點頭,道:“恩,晚上我買兩隻雞。”
紀若離下課後,就一個人來到了大三學生上課的教室3108,揀了一個靠後的位置坐下,離上課時間還有40多分鍾,可是教室裏的位置快坐滿了,秋遠山教授的文物鑒定課果然是大受青睞。紀若離摸出一根煙,剛想點上,就聽見一個悅耳的聲音從他身邊響起:“大煙鬼,我能坐你旁邊的那個位置嗎?”
紀若離雖然愛吸煙,倒還沒被人喊成過大煙鬼。轉過頭看看到底是何方神聖,竟然敢如此大膽。一張似笑非笑的臉,身材瘦削,胸部扁平。世界真是小,原來是飛機場小姐。
紀若離點點頭,往裏麵挪了挪,蘇言也不客氣,一屁股就坐了下來,紀若離點上煙,吸了口,道:“飛機場,你不是中文係的嗎?怎麼翹課來上我們考古係的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