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大家那麼痛苦都還要活著呢?”

“為什麼要那麼輕易的死去呢?”

“…你沒回答我的問題。”

遙看著眼前略顯稚嫩的孩子,搖了搖頭,說道,“我已經回答你了。”

“是嗎?”

“是的。”

她沉默了許久,似乎在思考著什麼。而後,她問道,“死是一場夢,平靜地包容一切。”

遙笑了,“生如野草,野蠻生長。”

“即使痛苦?”

“長風破浪會有時,直掛雲帆濟滄海。”

她明白了一些。但她似乎又想到了什麼,臉色變來變去,許久後她說,“我討厭他們對我指指點點,生活、學習、工作,還是其他的什麼。為什麼一定要考公務員?為什麼要當老師?為什麼要考第一名?”

遙靜靜地聽著。

“我是我,不是其他人意誌的傀儡。我的願望不是他們的願望。而且,我為什麼要替他們實現願望?”

一個被壓迫的自由的靈魂,他想。

“當我把天才的頭冠砸碎,而後,這個世界變成了我不認識的樣子。冷眼,嘲諷,謾罵……巨大的落差,我,成為了不被在意的灰塵。”

他看著說話人,那黯然的目光,沉默不語。

“當我從那棟樓一躍而下,在下墜的過程中我問了自己一個問題,為什麼要痛苦的活著。”

“它成為了執念。”

“是。”

“你這一生最引以為傲的是什麼?”

“畫畫。我畫了……”,當談及她所鍾愛的東西時,她眼裏的頹然消失不見。

社會的樣子,扭曲自己為了生存,抹殺意誌為了發展…

她試圖去抵擋,但沒有與自身思想匹配的能力,所以每一步走的無比煎熬。質疑世界,質疑自己,最後在無盡的虛無中擁抱死亡。

她是一隻懷著遠大理想的螳螂。

但螳臂擋車…

“抱歉,你隻是生錯了時代。”

她聽到這話,猛地看向眼前人,看著他那惆悵的眼,心裏不是滋味。她想,明明不是他的錯,他為什麼要道歉。

而後她走了過去,說,“你說的沒錯,所以現在,我該去下一個時代了。送我一程吧,好心人。”

“好。”

當她踏入門口時,她回頭看了他一眼,說,“你還活著對吧。像你這樣的人還活在世界上,我覺得這個世界也沒那麼糟。你說,我未來還有機會見到你嗎?”

遙愣住了,隨後說,“或許吧。”

“希望我那時還記得你。”

“嗯,回見。”,他目送著她消失在那扇門裏。

“等等!”

“嗯?”

“人生的意義是自己賦予自己的。人生如白紙,生活如墨跡,活著的每一天就是在白紙上書寫,死亡就是最後一個句號。”遙說道,“你會是一個很好的畫家。”

她聞言愣了,而後燦爛的笑了,“嗯!”

遙看著近在咫尺的大門,輕聲說道,“快了…快結束了…”

……

隻有流過血的手指才能彈出世間的絕唱——泰戈爾

“時間快到了吧,吾該去見見吾的孩子了…”高天之上的祂說道,“苦難不會讓他的光澤暗淡。吾很期待他如今的模樣。”

……

引渡完最後一名亡魂,一道門在他的麵前打開了,耳畔響起“去吧。你的受刑已經完成。”

他看向身後的許多人,猶豫了。

“嗬嗬,真是個好孩子。放心吧,他們,吾派人接手了。你,快點出去,還有人等著你呢…”,那個聲音笑著催促著他向前走著…

……

“母神?”

“吾在。”

“為何——”

“吾想親自帶你走向人間。還有,吾想來看看自己的孩子。”祂笑著說,而後張開了雙臂,“母親想擁抱自己的孩子,就現在。”

“是,母親大人!”他快步向前衝去,抱住眼前的神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