隱隱約約猜到了消失的兩個同期去做什麼事之後,田昭綾的大腦陷入了短暫的混亂。
他非常清楚自己要做什麼。
隱秘的情報工作容不得紕漏,而還沒露出馬腳的臥底無疑是最大的威脅。在三杉東恩已死之後,隻剩下一位漏網之魚在黑暗裏遊動。
田昭綾殺了他。
可能很少有人會警覺尖銳的竹簽,也在尚且沒有經曆之前不明白其物的殺傷力。而臥底培訓有多警覺,中招倒下時也就有多驚恐。
田昭綾看著他倒下,在冰冷的地麵不斷掙紮,掐住喉嚨企圖讓自己得以獲得一絲一毫的生機,臉色從豬肝色變得不正常的青紫。
田昭綾拔出凶器,又在對方沒有反應及時之前再一次猛地捅下去,紮穿了教官的喉嚨。
“……”
血泡冒出又破碎,掙紮中猩紅的液體染上田昭綾的臉頰。教官的手放下,眼睛的躍動著猙獰的殺意,最終在他借用槍抵住眉心扣下扳機,僵硬的軀體才停止不動。
他殺人了。是真正的謀殺。
田昭綾麵色蒼白的抬起頭,臉上什麼表情都沒有,說不出是什麼感覺。或許他應該再默念一遍剛入學時自己的宣言,真是愚蠢啊,原本這些事隻要當做視而不見就好了,就不會違背自己的諾言了,可為什麼他還是這樣憤怒、哀慟,糾纏著死意席卷他全部的意誌。
他深知自己是在做夢,且短時間內沒有要蘇醒的意思,於是當他聽到身後傳來的、難以置信地聲音,田昭綾沒有像記憶中那樣轉身逃走,而是扭過頭,直視鬆田陣平的眼睛。
如他所料,鬆田陣平表現得既震驚又憤怒,第一時間不是來到他的身邊,而是略帶警惕地盯著他的一舉一動。
真是有模有樣。田昭綾冷笑一聲,再次扣動扳機,畫麵如同鏡子般碎裂,他主動結束了這次的夢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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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目是純白的天花板,這是他房間的配色,在田昭綾作為實驗品被喚醒之後,安排給他的房間就是一片慘白的配色。
隻是這次和以往不同,剛從夢魘中脫身的田昭綾,生硬地轉動眼球準備撐起身子起來時,注意到床邊多了個其他色彩的身影。少女栗色的頭發和這慘白的天地格格不入,似乎才注意到田昭綾醒來,
“你醒了。”雪莉的語氣算不上溫柔,一如既往的風格,冷淡的好像是個不近人情的人,“琴酒剛剛派人來通知,叫我們緊急去總部一趟。”
田昭綾慢吞吞的爬起來,遲鈍的思維讓他沒有第一時間回應。
雪莉的下一句話拋來,“做噩夢了?看你臉色很差。”
這點時間夠他思維重啟了,田昭綾望向他,木著的臉一點一點變化,變得柔和,溫暖,慢慢掛上笑意,衝淡了那份不自然。
“早上好,”
他說,“是過去彙報進程的事嗎?我們先把早餐吃了再過去吧。”
雪莉的臉色閃過一瞬間的疑惑,但她也很快接上話,“...嗯,本來想叫你起來,但看你剛剛像是做噩夢了,就沒有冒然打擾。”
“雪還沒停,溫度比較低,你起來的話,還是多穿一件衣服再走吧。”
田昭綾“嗯”了一聲。沒有繼續話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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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餐是簡單的油條配豆漿,雪莉看樣子沒什麼胃口,也許是即將見到琴酒讓她胃口不佳。在田昭綾多次勸慰下,才勉為其難地咽下幾口豆漿,當作暖胃了。
屋外的積雪已經快有一個十歲孩子高,他們兩人走在其中十分吃力。雖然並不是沒有專門的工作人員清理積雪,但是就目前來看,他們剛好趕上工作人員還沒上班的時候了。雪莉隻得一邊緊張地抓著田昭綾的手臂,靠著他,慢慢地往外挪動。
在門口早早停了一輛黑色的轎車,前不久才見過的蘇格蘭站在車前,看到他們艱難地出來,隻是默不作聲地打開車門。田昭綾低聲道謝,先把雪莉扶進了後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