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披了件衣服,戴上帽子,推開屋子的房門走了出去,傍晚的大街上空無一人,隻有家便利店還在亮著燈。
他走到一家超市,買了包煙,出來後就這樣在大街上漫無目的閑逛。
香煙點燃的火光在微弱的路燈下倒顯得異常亮堂。
在男人即將拐彎的地方,有兩三個人影晃動,他們低聲嘟囔著什麼,隨後步伐一致的向男人走來。
男人意識到情況不對,扭頭撒腿就跑,幾人見狀衝著男人大吼,“給我站住!”
幾個人影緊追不舍,可男人憑借對地形的熟悉,再加上環境比較暗,三繞兩繞的最終甩開了幾人的追蹤。
“真晦氣,又讓這小子跑了。”
“算了哥,這小子就算抓到他,他那兜裏也掏不出兩個子來。”
“先回去吧,等找著這小子具體住哪再來收拾他。”
男人確定沒有人追上來後走回了家。他坐在門前大口喘著粗氣,顯然剛剛甩開那幾人對他來說也並不輕鬆。
男人緊閉著雙眼,依靠在門上,不自覺的回想起了以前。
他的爸爸是個賭徒,終日不是在去賭博的路上就是喝的酩酊大醉,輸錢了就毆打他和他的媽媽出氣。
“婊子養的飯桶,生出你這麼個東西來有什麼用。”說著,一巴掌就落在了他的臉上,而當時的他才四歲,除了哭,他不知所措。
陰影籠罩著整個童年,每天身上都有新的傷痕,他從一開始喜歡嚎啕大哭,到後來的眼神麻木,空洞。
他的母親因為受不了這種生活,選擇了離婚,女人想帶他走,可男人就一句話,“你走可以,這孩子得留下。”
這當然不是為了照顧他,對他的父親來說,他的存在無非就是做個出氣筒罷了,再者,他還有被利用的價值,身為父親,他沒有在應該上學的年齡送他去學校,也沒有教給他該如何做人,他所教給自己的,是怎麼偷東西,裝慘博同情行騙,然後用他賺來的錢繼續拿給他賭博。
若是討不到錢偷不到東西,那男孩就少不了挨一頓毒打。
有天來了兩個身材魁梧的人找上門,他躲在屋裏,偷聽到找上門來的人和他的對話。
孩子的父親低聲下氣道:“哥,再信我一次,幾天後我要還是還不上款,我就把這孩子送給你們,到時候怎麼處置他你們說了算。”
等找上門的人離開後,男人粗暴的把門推開,解下褲子上別著的腰帶,抽出來又把他打了一頓,邊打邊罵。
“沒用的東西,連錢都要不到。”
皮帶抽在身上啪啪作響,男孩身上一道道紅印也顯現出來,他不想哭,但他也不知道到底是心理還是肉體的疼痛讓他情不自禁的流下了眼淚。
終於,他忍不住了,在外麵討錢的時候跑走了。
男人發了瘋般的找他,離他最近的一次甚至不到十米,他躲在廣場的灌木叢後麵,害怕的瑟瑟發抖。
男人最後也沒有找到他,他順利的逃脫了。
他害怕再度碰到那個魔鬼般的男人,於是餓著肚子徒步走了數十公裏,瓢潑大雨打在他的身上,他也不知道究竟是身冷還是心冷,就那麼蜷縮在路邊。
或許是因為換了新的環境,又或許是這座城的人都比較和善,他開始靠著乞討獲得的錢可以勉強維持溫飽,後來用賺的錢自己又做了點小生意,用積攢許久的積蓄,租下了這棟小房子。
再度回到現實,他摘下了帽子,露出了五官,他麵龐十分清秀,看上去明明隻是個十三四歲孩子,但他卻散發出這個年齡段不該有的成熟。
他站起身,突然就嚎啕大哭起來,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滾落,“為什麼,為什麼,這是為什麼啊!”
過了許久,他不哭了,開始望著窗戶外發呆,這個房子位於城市很偏的地帶,但卻能一眼看到繁華地帶的燈紅酒綠,但那,不屬於他。
突然他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木訥的走到浴室,開始嘩嘩的放水,又拿上了事先早已準備好的兩片安眠藥喝了下去,然後邁入浴缸,閉上眼睛靜靜的躺著。
脫了衣服的他,身上的一片片淤青一覽無餘,各種疤痕即使過了多年也依然清晰可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