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將濃烈的白酒灌入喉中,臉上浮起淡淡的笑容,忍不住想起非要堅持留在中州,為百果酒鋪看門的柳鴛。
袁奉心想,這世上就算沒有袁奉這號人了,也挺好的,以後就隻有一對酷愛飲酒的師徒,無論是在平時還是在年節,都能坐在一起,吃著菜肴,喝著美酒。
溫鵬飛與溫柏輝兩兄弟,在滄洲學院放假的時候,就回了老猿山,他們二人不知道從何時起,就變得沉穩謙遜許多,不再像以往那樣飛揚跋扈,對任何人都是謙卑有禮,甚至顯得有些靦腆。
不過或許是因為他們的年紀變大了,兩兄弟之間也不像從前那樣親密了,稍微有心的人就能注意到,他們二人雖然是並排而坐,但兩人的椅子與身體,隔得都比其他客人之間要寬了許多。
葉運坐在一眾外事長老之間,諸位外事長老都稱讚他年輕有為,是他們之中最早當上外事長老的人了。
葉運雖然早就知道,他自己會在年末正式成為老猿山的外事長老,但等到此時,真正在祖師堂裏上過香,和這些天南地北的大掌櫃們,坐在同一張飯桌上,臉上還是有一些難掩的激動。
不過他心裏卻時刻都清楚,他能有這一切都是因為袁天晴袁小姐。
老猿山的三位長老,其中,大長老早就離世。二轉了,二長老也下山遊曆不在山上,在老猿山的就隻有三長老溫健柏。
所以在飯桌上招呼客人吃好喝好,端起酒杯勸酒,站起身來說祝酒詞,這些事情都應該由他來做。
不過他卻沒有這份心情,隻是隨便地招呼了大家幾句。
沐漪今天到沒有?躲在屋子裏不出來。而是同樣坐在了主桌上。
她是一副心灰意冷的模樣,一雙眼圈有些烏黑,雙眼也有些黯淡無光,看上去好像是昨晚一夜沒有睡好。
她也不與人言談交流,就連她那兩個兒子小心翼翼地問她這是怎麼了,她都隻是抬眼看了看,一個字都沒有說。
袁托山對她的這副模樣視而不見,開心地招呼著大家吃菜喝酒。
與沐漪坐在同一張桌子上的,還有袁天晴與梅娥。
梅娥現在明麵上的身份,雖然隻是袁天晴的一個婢女,但是她坐在主桌,卻沒有一個人敢說上一聲不滿,甚至都還覺得理所當然。
就連沐漪也隻是嘲諷地掃了她一眼。
好像在與梅娥言說:了不起啊,出身卑賤,忘恩負義的東西,沒想到老天無眼,真讓你攀上了高枝。
梅娥因為修房子的事情,還有後山上釀造白酒的工藝,所以常常遊走於老猿山與中州城,對於沐漪這兩個月來的處境,還是知道的比較詳細。
不過再深一點的事情,她就是真的不知道了,並且她也不想知道的太多,隻要袁天晴沒有主動告訴她的,她都一概不好奇,不打聽。
猿護法就坐在袁托山旁邊的位置上,他雖然對其他事情都提不起興趣,但這用袁天晴的方法蒸釀出來的白酒,他不管已經喝了再多之後,此時還是愛不釋手,放不下手裏的酒杯。
沈三萬在飯桌之上的表現,就要比葉運拘謹許多,他夾菜隻敢夾自己麵前的,但凡是需要稍微站起身來伸一伸手才能碰到的盤子,他是看都沒有看一眼,生怕自己失了禮數。
最開始的時候,同桌的外事長老們還沒有發現什麼異象,不過慢慢的他們就覺出不對了。
他們這些人,雖然不能算作多富有,但山珍海味還是都在平日裏品嚐過,所以對於今天的菜肴,都是禮節性地朝每道菜動了兩筷子,不管再好吃,也絕不繼續動筷了,這叫什麼,這就叫涵養。
但沈三萬可不會理會這些,他能夠忍住不把桌上另一端的菜盤子,端到他自己麵前來,就算是已經很克製了。
所以他對自己能夠夠得著的菜肴,可就是一點都沒客氣。
於是大家吃著吃著,這才發現這位沈掌櫃麵前的盤子,幾乎都空了一大半了。
有一位外事長老好心地勸道:“沈掌櫃注意節製,這些食物裏都含有一定的元氣,吃多了不好消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