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弘揚，帶著兄弟們，將宛城百姓的屍身收斂了。”
既然看到了，就不能讓他們曝屍街頭。
“是。”
戈婭站在蕭瑟的街頭，回頭望，竟看不清來路。
她是誰。
她來幹什麼？
她為什麼要來。
什麼是家。
什麼是國。
什麼是山河。
忽然，一個影子從她身邊跑過。
“誰！”
戈婭和唐賽兒對視一眼。
宛城已經是一座死城。
這裏要是還有人，極有可能是罪魁禍首。
追！
黑影跑得很快。
戈婭和唐賽兒追到了一處破廟，便不見了影子。
破廟沒有一絲煙火氣。
陶土做的佛像摔倒在地，碎成渣滓。
佛頭還剩下半張普度眾生的臉。
戈婭兩人在破廟後麵轉了一圈，終於在後院的水井口，發現了端倪。
“這裏，有人？”
打水的繩子還是濕的。
顯然，最近還有人來打過水。
“大姐，這邊。”
心細的唐賽兒從青苔生長的痕跡判斷出了打水人離開的方向。
兩人來到一間柴房，爐火裏還有一點餘熱。
是誰呢？
人又在哪。
戈婭掃視了一圈，最後看向水缸。
“老四。”
戈婭給了唐賽兒一個眼神。
戈婭一掌推開水缸。
唐賽兒握著唐刀在一邊戒備。
水缸下麵，竟然露出一張孩子的臉。
這是一個七八歲的男孩。
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既恐懼，又堅毅。
“你們是不是怪物。”
“你們要吃就吃我，不要吃我的弟弟妹妹。”
戈婭這才看到，地窖下還有七八個年齡更小的孩子。
戈婭自動退後一步。
跟孩子打交道，她可沒有老四擅長。
果然，早已收起武器的唐賽兒，此時已然笑得如一個觀音菩薩。
“小哥哥，你不要怕，我們不是壞人。”
唐賽兒獨特的嗓音和麵孔贏得了小孩子的信任。
此時，九個小孩不僅出了地窖，還圍在唐賽兒身邊，吃著棒棒糖。
“唐姐姐，謝謝你的糖，真甜。”
戈婭：那是我的糖，謝謝。
九個孩子，最大的，就是那個男孩。
阿四。
其他八個孩子，最小的隻有三歲。
“阿四，你跟姐姐說，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你們會躲在這？”
……
在唐賽兒的誘導下，幾個孩子說了很多話。
連自己幾歲尿床的事都說幹淨了。
原來，胡人進攻那天，幾個孩子的父母就把孩子藏到了寺廟。
胡人也有信仰，一般不會破壞寺廟。
大人們將孩子交給主持，主持本來讓他們躲在後院的禪房。
那裏還有許多來避難的女子。
本來一切正常，但孩子們休息到半夜，忽然被一些動靜吵醒了。
一個小沙彌忽然跑進來說“快跑，怪物來吃人了。”
孩子們嚇得大驚失色。
一個個不知怎麼辦才好。
從後廚跑來的一個和尚將孩子們一股腦帶到柴房。
“你們藏在這水缸下麵，無論聽見什麼，看見什麼，千萬不要出來。”
後來，孩子們在地窖裏聽見怪獸吃人的聲音。
大家嚇壞了，誰都不敢說話。
直到第二天清晨，孩子們實在餓極了，才從地窖下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