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元依然在哭哭啼啼的,怎麼勸他都停不下來,姐夫也覺得小元這家夥太娘們兒了,隻是畢業而已就哭哭啼啼的成何體統啊!姐夫除了在某些方麵以外,對於世間之事看的都很淡,以姐夫堅硬的神經,沒有什麼是可以觸動他的。
夜色中的校園頓覺淒涼了許多,宿舍樓一排排的都沒有燈光,教學樓裏也是漆黑一片,操場上也不見了那些熱鬧場麵,角落裏也見不到情侶們依依惜別的動人畫麵,偌大的空間被滿世界的離別愁緒所感染。正在宿舍跟姐夫看電影呢,宿舍門開了,是小強跟葉子,這兩家夥又回來了,說是忍受不了沒有大家的日子。宿舍裏立刻熱鬧起來,後來坡坡也來了,這就更熱鬧了,起初的七人眾集齊了六個,沒想到最後的一夜竟然會有此盛會。
畢業留念已經夠多了,但像這樣的宿舍內留念有多少都不過分。記得大一那年宿舍人就照了不少惡搞照片,至今我仍然記憶猶新,今晚正好可以重溫當年的熱血時光。宿舍裏道具不少,笛子,吉他,登山杖,寵物籠,凳子,暖水瓶,毛巾,一幫身著短褲光著膀子的老爺們兒開始了各種惡搞。宿舍裏熱鬧得很,姐夫這家夥似乎並沒有被我們幹擾,依然在床上呼呼大睡。
“小元,照一張姐夫睡覺時的照片,讓他自己看看自己有多猥瑣。”葉子說。
“哦,我知道了。”哢嚓一聲,姐夫睡覺時的影響呈現在相機上。
閃光燈把姐夫晃醒了,姐夫伸伸懶腰,懶懶地說:“靠,哥鄙視你們!把哥的裸照弄上去,哥以後還怎麼見人啊!討厭啦!討厭啦!”
一張張豪放不羈的照片是我們對畢業季最後的宣言,我們曾經年輕過,曾經也意氣飛揚過,在今天我們依然童心未泯,這一張張發自內心的笑臉就是最好的見證。鬧騰了兩個多小時,大家都累了,從未來得及打包的鋪蓋卷裏弄出兩條褥子給葉子和小強弄好床鋪,小元給他們兩個準備了兩條毛巾被。大家迷迷糊糊的說著話,誰也不記得自己說過什麼,就像是在囈語,隻是自顧自的說著,聲音微弱而有磁性,就像電影裏的旁白。
葉子說:“我聽了一宿《老男孩》,單曲循環,聽著聽著自己都要哭了,哭不是為了離別,為了咱們在一起度過四年美好時光的兄弟,為了失去就再也找不回來的日子。”葉子這麼粗獷的人竟然也有說話這麼細膩的時候,看來跟我做室友的四年時光裏他也沾染了我不少毛病。
小元說:“他不想離開大家,一想到明天就要說再見,心裏很難受。”
姐夫說:“別說那沒用的,是不是非讓哥給你們哭一鼻子你們心裏才好受些。”
無論如何,今後大家一定要記得相見,至少每年都要聚一次,也許今後工作了就身不由己了,但隻要是來石家莊就一定要到葉子家落腳。不管是誰結婚,一定要通知到每個人,無論怎樣大家都會捎去最誠摯的祝福,結婚是除了死亡我們相聚唯一不可推脫的理由,好歹大家可以相見。大家自顧自的說著,沒有誰注意到什麼時候宿舍裏一下子安靜了,也沒有誰記得誰先進入夢鄉。
次日淩晨,托運了剩下的行李,這次是真的要說再見了,樓道裏保潔員已經開始清理宿舍衛生了。收拾好行李,大家離開了宿舍。要走了,最後看一眼我們唯一沒有門牌號的小窩。再見了空曠的書架,再見了牆壁上的NBA海報,再見了跟隨我多年的磨砂水杯,再見了窗邊嬌嫩的米蘭花,再見了給我們帶來無數歡樂的宿舍,最後再跟你說一聲“再見”!
一行人來到校門口,等待出租車的經過。姐夫要去白佛車站,他最遠,就成了我們中第一個留下背影的人。小元去火車站,他第二個走。小強跟葉子要回西區,雖說是在本市,但相對於我要去的南郊客運站來說,他們的路程要比我遠得多。看著一個個人轉身離開,最後隻剩下一個我,此時才覺得有些孤單,這孤單的感覺不會持續多久,轉過前邊的彎道就到了人聲鼎沸的南郊客運站,這裏隻煩躁,根本沒有心情去享受自己的孤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