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答滴答滴答……”

什麼聲音?

“……好像……動……”

誰在說話?

身上濕乎乎的,好冷。

溫墨意識逐漸恢複,但她沒有急著睜開眼,而是豎起耳朵去聽旁邊的兩人對話。

“紅霞,你確定姐動了?”

“我剛才看見姐的手動了一下……”

“看清了嗎?”

“……好像,是動了……”

“可是三叔說,姐死了,不會動了。”

“哥,什麼是死了?”

“就是……去找咱爹娘了,二叔說等天晴了咱們就去找舅舅,讓他們把姐姐帶走,帶到山上去,再也不回來了。”

“那等姐睡醒,咱們一起去找舅舅。”

男孩歎了口氣,又說:“紅霞,姐不會醒了。”

“姐睡不醒,那我還能和姐說話嗎?”

男孩沉默下來,屋子裏頓時寂靜一片,隻有雨水滴答滴答落在盆裏的聲音。

溫墨暗暗思索,自己剛剛還在和那個老道鬥法,孟青雲找的高人確實功力不淺,能和自己旗鼓相當,但當她放出邪嬰時老道明顯占了下風,眼看老道不是她的對手,怎麼自己就突然眼前一黑,再睜眼就到了這裏呢?

那邪嬰是她的最大殺招,早與自己心意相通,如果自己死了,它也要灰飛煙滅,若說反噬,那是必不可能的。

她思來想去,恐怕是自己本就虧空的陰德扣光了。

人這一生如一張信用卡,做了好事積下陰德,就身心康健,正氣傍身,或有小災卻無大恙,一生安穩度過,修道者更可與地仙小神溝通,可守一方安寧。

反之,陰德損耗,則行事多受阻,一生坎坷。陰德可不是無限透支,陰德不夠壽命來湊,這可不是說著玩的。所以那些使用邪術之人往往活不過四十歲,大奸大惡之人恐怕三十剛出頭就丟了性命。

這麼一想,溫墨居然笑了。她何德何能,剛剛過完三十歲生日就死了。

她幾個師父如果在天有靈,知道她的所作所為要氣得墳頭冒黑煙了。

她這一笑不要緊,卻被正站在床頭的男孩子看了個正著,他心跳如擂鼓一般地多看了一眼溫墨,抓起床上的妹妹就往下拽,女孩就在接雨水的盆旁邊,叫他這麼一拉,撞到了水盆,大半盆水結結實實給溫墨澆了一身。

大的拉著小的一溜煙地跑出屋門,連下雨也顧不上。一邊跑還一邊哭:“我姐動了,我姐詐屍了!大伯三叔大姑救命啊……”

這一喊,給溫墨拉回了現實,她趕緊睜眼坐起來,想去把那兩個孩子追回來,一起身才發現自己的身體十分僵硬,眼前還時不時發黑。

等她搖搖晃晃到了門口,抬手想叫,兩個孩子早跟兔子一樣跑得沒影了,泥濘的地上隻留下兩行腳印,還有一些拖拽痕跡,可能是小姑娘摔了,男孩給拉走的。

看這地麵的泥濘程度,雨恐怕已經下了兩三天了,“自己”的屍體在家裏應該時間不短了,怪不得活動起來僵得厲害,這種僵化程度恐怕已死亡20-30小時之間。溫墨搖搖頭,知道自己肯定是追不上了,索性回了屋子,等著兩個孩子回來。

她看了看這個所謂的家,雖然這個土坯房坐北朝南,一進門就看到東西牆邊都各有一個灶,再往裏走就是東西屋的屋門——她剛才就是從西屋出來的——最裏麵靠牆的地方是個長有一米四五,高有一米二,大概半米寬的深紅色櫃子,上麵還掛了個鎖頭。

即使外麵看起來還過得去,但是仔細看就會發現房子髒破不堪,房頂也是漏的,外麵下大雨,裏麵下小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