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越下越大，申家班就這樣，連夜趕到了一百多公裏外的林廣縣。本來隻需要三個小時的路程，生生走了七個小時。
到的時候，把縣裏負責接待的人嚇了一跳。
“申老板，您、您怎麼連夜就趕來了？這麼大的雪……這樣吧，我給你們在縣招待所先安排住處，正好招待所的早餐也做好了，你們先吃了休息會。”
說到這兒，他語氣一轉道：“申老板，您得有個心理準備，天冷，還下雪，不會有人出來看戲的。你們也就別演了。好好休息一下，就回去吧。路費什麼的，我們縣裏給報。”
申妍知道這位負責人說的話裏是什麼意思。勸他們返回，演出費縣裏都能省了。
她想了下後回道：“聽說你們已經把場地搭好了，我代表申家班，謝謝你們。下午兩點鍾，我們會按時登台表演。至於演出的費用，您不必費心，此次就當申家班免費為大夥兒唱一段兒了。”
“那行，你們先跟著我去休息。十二點的時候，我會帶你們去搭好的台子那兒。”負責人一邊說著，一邊帶路。背過身去的時候，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心道：說什麼唱給大夥兒聽，鬼的大夥兒啊，到時冷冷清清的全是空板凳，看你們還怎麼演。什麼免費，說得那麼好聽。
可他不知道，他的那個白眼，讓一側的宋惠給看見了。宋惠望向自家的老板，指指那個負責人的後背，再學著翻了個白眼。
申妍忍不住笑了。示意宋惠不要淘氣，跟著一塊兒走。
對於負責人會有這樣的反應，說實話，他們申家班，遇到過的可太多了。
有時候他們冒雨、雪趕到，對方連露麵接待的都沒有。他們隻得自己四下打聽，找到搭台的位置，拉個雨篷，做準備工作。那時候，台下也是空無一人。
她習慣了，真的。
現在別說是他們這種小戲班子，就是大戲班子、大型戲劇演出院，能看到台下坐了一半的人，都得偷笑了。
好在她申妍也算是個略有名氣的名角兒，平時戲班子沒有邀請的時候，她就會跟隨大戲劇團出去演出，掙了錢再回來養自家的戲班。
雖然辛苦、心酸又無奈，但誰讓她就熱愛這一行當呢？人這一生啊，最難的，恐怕就是堅持自己的夢想了。
雪，越下越大，飄飄揚揚的讓人眼睛都睜不開。
好在這次的負責人，還算可以，搭的台子上，給拉了遮頭的布幔，後台也給準備了一個大的帳篷，總算沒讓他們頂著雪花去表演。
台下，一條條長長的板凳上，隻有厚厚的雪花積累著。
申家班休息過後趕過來，大家隻瞟了一眼那些空曠的場地，便都無聲地進入後台忙碌，張羅著開戲。
準時、準點。
“哐、哐、哐”三聲鑼響。
全身裝扮、披甲亮銀的申妍，隨著打簾人的動作，白底黑麵的皂靴一蹬，“噌、噌、噌”地掀著甲袍的一角，就登上了木頭搭建的舞台中間。
站定、放袍、抱拳拱手，向著四方作揖，而後亮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