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淩接收到它的想法:你不記得我,但我自己記得回家,怎麼樣,我很棒吧?
冷淩悄悄地朝它比了個讚!再悄悄地繞過關爸,將“呼嚕”的鏈子給套到木樁上。
……
雞飛狗跳的一天終於安靜了下來。冷淩低著腦袋繼續寫她的小說。昏暗的燈光下,隻聽得見鋼筆尖落在紙麵上的沙沙聲。
關母以為明天要上課了,她在趕作業,也沒說什麼。關露則躺靠在床頭翻看著課外書。
關爸就坐在方桌的另一邊,也在看書。冷淩知道,不到自己的“作業”寫完,關爸就會一直這樣陪著。
擺放在方桌上的鬧鍾滴滴答答地走著,冷淩看看時間,停下了筆,收好書包,關爸才叮囑她一聲趕緊睡,然後回自己屋睡覺去了。
關露已經睡著,冷淩爬上床,拽住電燈開關的吊在床頭的線,拉熄了燈,躺下,閉上眼。
不一會兒,就聽到關爸返回時放輕了的腳步聲。再到離去。
關爸每晚都會這樣檢查一遍,有時半夜還會來看看她們姐妹蹬了被子沒有。
夜半。冷淩睜開眼睛。
悄悄地潛進關爸、關母的房間,用精神力細細地梳理著關爸的身體。
這身體顯見得是外強中幹了。內裏多處機能已經明顯衰退、破敗。胃部更是糜爛一片,且已滋生出癌變細胞。
各部位的關節,也已有些變形、水腫。曾經在抗戰時期留下的舊傷,現在也充分地顯露出了“威能”。
冷淩一邊挨著挨著調理,一邊就心疼得厲害。關爸就是撐著這樣的一副身體,扛下了整個家的重擔。從不呼痛、更不喊累,還吃不好、睡不好。
關母其實有句話是對的:“父母不多吃點好的,把身體養好,遭罪的就會是孩子。”
關爸沒有聽,所以當他如山般的身軀倒下之後,這個家就徹底地垮了。
冷淩從關爸的身上,看到的全是自己父親的身影和曾經。
抹了把臉,她將關爸的身體整理了三分之一後,悄悄返回自己屋,躺回了被窩。
變化不能太快,得一步步地來。
第二天,她起了個大早。天都還沒亮就爬了起來,趁著關爸還沒醒,溜出去,解開“呼嚕”的狗鏈,由著它去瞎跑,再抓起打草的兩個麻袋,就出了門。
這種活還是別交給關爸了,一大早地,露水那麼重,會讓關爸的關節病情加重。雖然現在有自己幫忙“修補”,但她既然來了,就多一分的罪也不想關爸再承受了。
而關爸起來的時候,就覺得身體似乎格外地輕鬆。他原地蹦了起來,腿腳也明顯有力了許多,就連曾經被鬼子刺刀紮傷過的骨頭,似乎都不像以往一樣那般總是隱隱作痛了。
他高興地轉了兩圈,就去院子裏找麻袋,準備出去打草。找了幾圈兒沒找著,狗也不見了。猜到了什麼,就去找小女兒,果然也沒見人。他就又心疼、又驕傲、又欣慰。
感慨了一會兒小女兒懂事,便去套上大車,裝上繩子和斧子,出門去砍柴,順便接小女兒。
還不知道他的小女兒,此時正在田野裏“作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