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淩看著地麵上、那條一直延續到屋外的血跡。想著原主就是這樣吐著血死去。
心道:紅翠,無論你因為什麼殺了原主,都是沾染了人命,我便不能再留著你了。
接著,不著痕跡地掃了眼屋裏、以及屋外視線所及內的下人們。
見他們有的驚懼、有的駭然、有的微微顫抖、有的撇嘴冷笑……
冷淩收回視線,讓人把她全套餐食用具都砸碎埋掉,也叮囑珊瑚趕緊去換掉衣裙。
那種毒,沾染到衣裙上也不好,萬一沾到什麼吃食上,就又得出條人命。
看著她們忙忙碌碌,冷淩猜測著可能是幕後黑手的人,究竟會是哪個。
“見過淩貴人。”
此時,一小太監,領了名身著禦醫袍服、挎了個醫藥箱的年輕清俊男人進屋。
這是負責給貴人、及以下品級的主子們,看病診治的禦醫,梅景文梅禦醫。
梅景文進屋,拱手行完禮後,沒等淩貴人回話,便兀自蹲在最大的那團血跡旁邊,打開醫藥箱,取出銀針,開始驗毒。
他先是用銀針探了探血跡,見銀針迅速發黑且墨黑,並隱隱有些發藍。
又用銀針撥了撥血跡裏的內髒碎塊,再放到鼻尖聞了聞,然後起身,看著淩貴人的衣角說道:
“此乃幾種毒物混合,故藥性猛烈,中之無救。宮中不該有此物才對。”
說到這,頓了下後又道:
“此毒服食前,應該無色無味才對,不知……不知淩貴人是如何發現的?還是哪位宮女姐姐發現的?”
就見淩貴人身前的一名大宮女開口說道:
“非主子、也非我等發現,是主子今日晨起,身體不適,故沒什麼胃口進食,便想賞了一名小宮女。”
貝殼說到這兒就住嘴了。跟一名禦醫,無須說太多。
梅景文聞言頷首。
“如此。那也算得上是淩貴人之造化了,恩賞下人,無意中救了自己一命。”
話雖如此,但他心裏卻隱隱有些歎息,宮裏的冤魂,又多了一條。
冷淩撐著臉頰的手,拇指微微動了動。
這禦醫,有點兒意思啊。
麵對醫藥上的事情,就不顧了禮數的周全,且沒有身為一名禦醫,在宮中行走該有的謹慎,話還如此之多。
看他此時那臉上的表情,似乎還很同情那名“無辜”因賞賜,而替主子一死的小宮女。
深宮高牆內,這麼善良,合適嗎?
她收回手,悄悄從空間內調出一枚金針,極隱晦地在自己身上紮了兩針,又收回金針。
開口道:“梅禦醫心善。但這些事、這些話,自我這就算結束了。跨出這個門,你當知道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
梅景文聽出她話中的警告之意,心神不由一凜。自己,又沒管住自己這張破嘴了。
他心頭暗惱。
冷淩伸出一隻手放在桌上道:
“替我診治一番吧,今日不知怎麼了,心煩氣躁、食不下咽,渾身懶怠無力的。”
梅景文這才回過神,或者說,終於想起自己是為什麼而來的了,趕緊收拾好醫藥箱,抬步上前。
貝殼讓開了,並挪了個繡墩近前。
梅景文落座,放好脈枕,待淩貴人的手搭上去後,為其鋪上絲帕,開始診脈。
稍頃,抬手,收回絲帕。
“天氣炎熱,您肝火有些旺盛。另外,下肢有些寒浸阻塞,腿腳自會無力,下官這就給您開副清火解鎮、並舒筋活血的藥方。”
那邊,小宮女們已撤下餐盤,玲瓏擺上了筆墨紙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