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梳梳到頭,富貴不用愁;
二梳梳到頭,無病又無憂;
三梳梳到頭,多子又多壽;
再梳梳到尾,舉案又齊眉;
二梳梳到尾,比翼共雙;
三梳梳到尾,永結同心佩,有頭又有尾,此生共富貴。”
喜婆穿著喜慶,手中拿著漆黑的牛角梳,嘴裏的吉利話,不停隨著她手上的動作往外冒。
李寧兒端坐於銅鏡麵前,黛眉輕描如柳葉,膚若凝脂桃花,額間一片桃花花鈿,小巧的下巴上,朱唇微抿。
明明今日是她大喜,可顧盼流芳的眼中,卻沉寂如一潭死水。
李寧兒望著鏡中那美豔不可方物的人,一時間有些恍惚。
第二嫁,天子賜婚……可真是荒唐!
還有笨丫給她的紙條,禍端始,紅顏殞命。
前世殺她之人便是趙厭。
偏信一人之言,李寧兒做不到。
可笨丫如此說,定是與趙厭有瓜葛牽連。
門外傳來接親人的吵鬧聲,“請新娘子上轎!”
李寧兒的思緒被一下子打斷。
“新娘子該笑笑了,三十裏紅妝,京城裏多少姑娘都盼不來呀!”
“新娘子來咯!”
喜婆盡心盡責勸說著李寧兒,雖說是個太監,但是好歹有權有勢,還對李寧兒好。
京城西處的一間大宅子,說買就買了,還添進了李寧兒的嫁妝中。
李寧兒依舊冷著眼,如同木頭美人一般,沒有一絲情緒起伏。
花轎搖搖晃晃,李寧兒坐在花轎內,不知道聽了多久的鼓樂,終於才又到了督公府。
三十裏紅妝,五十裏紅綢鋪路,全京家家戶戶都紅燈籠高高掛起。
觀看娶親之人,相擁擠在路邊。
婚事還由皇帝親自主持。
趙厭往日妝容素愛偏柔,今日為了迎親,將往日的細眉描得如同炭筆一般粗,就是為了顯得多一些男兒氣概。
黑金玄衣打底,外麵套著一身與李寧兒相配的鎏金婚服。
與李寧兒不同,趙厭雖神色疲憊,可眼尾眉梢全是藏不住的喜意。
就當新娘下轎跨火盆時,李寧兒頭上的紅蓋頭卻被風吹起了一角。
就僅僅一角,便看癡了旁的無數看客。
“督公可真是好福氣!京城第一美,怕是也沒有這娘子俊俏。”
“……”
王賀晏身為同僚,雖然與趙厭不對付,但是他還是攜禮來參加了趙厭的婚宴。
他與花轎幾乎同時到來。
蓋頭飄起的一瞬,他正好抬眸看見,即使僅僅是張側麵,可讓他思入骨髓的人,他怎麼可能會忘,寧娘子怎麼來了京城?
他想上去攔住趙厭問個明白。
可眼下時機卻根本不合適。
儀式結束,李寧兒被送入洞房。
趙厭喝得醉醺醺,剛踏入李寧兒的院中,就與王賀晏撞到了一起。
趙厭拎著酒壺的手一緊,酒氣十足的眼中暗藏著打探,“呦,侍郎怎麼今日舍得來我這閹人家中,是來看新娘子的嗎?”
“下官參見督公大人,下官前來自然是恭賀督公大人新婚吉祥的!隻不過,督公的娘子與臣仿若是舊識!”
“下官知曉督公大人清廉,可不曾想大人還有奪人之好的樂趣!”
王賀晏素來說話都是直來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