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滿蒙軍為何隻派了一千人趁著大霧偷襲周延儒,這其中還有一段故事。
當天早上,嶽樂、陸鶴和林小滿三個主將在發覺自己跑到北京城下以後,都灰心喪氣地坐在地上不說話。連續一整夜晚的強行軍已經讓這一萬士卒都疲憊到極點,許多人都直接倒在地上,脫下棉甲顛在腦袋下呼呼大睡,還有人甚至累得吐了起來。
若不是有軍官們的帶頭和近段時間以來陳留軍的集訓,隻怕這支由滿人和蒙古人組而成的軍隊已經徹底崩潰了。
看著滿地的人,嶽樂不住地搖頭,想說些什麼卻沒有了力氣。這樣的精神狀態,這樣的軍心士氣,若遇到敵人偷襲,還真是不堪使用。回想起當初高原在濟寧長途奔襲自己時的那支軍隊,他不得不心服口服,滿人同陳留軍比還真有不小的差距呀!就這樣一支滿蒙軍就能打遍天下無敵手,換上陳留軍豈不更強?
如此說來,加入高原陣營還真是一個正確的選擇,否則已經自己隻怕一看到高原的旗幟真的要逃命去了。
無奈地歎息一聲,陸鶴有氣無力地對嶽樂說:“嶽樂,先將隊伍組織起來,就這麼呆在北京城下也不是法子,霧一散可就糟糕了。”
聽陸鶴這麼說,嶽樂提起精神恭敬地說:“是,學生馬上就去整理隊伍。”
“先別忙。”林小滿伸手拉住嶽樂:“樂將軍,在整理部隊之前我們三個是不是商量商量下一步該做何打算?”
陸鶴煩躁地說:“還能做何打算,四麵皆敵,從何而來到何而去。我們退回去好了,日後見了高將軍,所有罪惡我一個人承擔。”他好歹也算是高原的長輩,無論如何高原總不可能拉下麵子把他殺了吧。陸鶴這人雖然人品上頗有劣跡,可卻有一個優點---護短----嶽樂和林小滿此刻都唯他是命,怎麼說自己也該保護好他們。隻是自己這回第一次上陣,想撈些軍功。功勞為建卻煮成了一鍋夾生飯,未免讓他有些灰溜溜的感覺。
“回不去了。”嶽樂搖頭:“西有北京城,懂有十萬明軍,若要回去,得從明軍鼻子下過。現在是白天,看這霧到中午也會散去。變數太多,風險太大……”
林小滿本就瞧不起嶽樂這個紙上談兵的趙括,加上他又是降將,心底早就矮看了他一眼。不過,他是一個脾氣很好的人,隻臉上露出一副不以為然的樣子,斟酌著語氣道:“我們在天的父將我們送到這裏來一定有他的指示。現在我們的問題是留也不是,走也不是,卻讓人煩惱。此事還得從長計議。”他伸手在胸口劃著十字,身邊的幾個蒙古人也跟著劃起了十字。隨著滿蒙軍信教的會員日眾,林小滿竟有幾分宗教領袖的氣質,威望日著。
“計議什麼,從長什麼,現在都什麼時候了,你那天上的父也不管用。”陸鶴大為不滿地看了林小滿一眼,他對這個虔誠的教徒是死心了,要想讓他出個主意,隻怕他又要開始禱告。眼前的情形,天上的父就算降臨人間也起不了任何作用,還不如再問問鬼精靈嶽樂,他嗬斥嶽樂道:“我不管,你是主將,我是監軍,你要拿個主意。無論如何,現在這樣子不成。”
“是,恩師責備得是。”嶽樂點點頭,一臉謙虛地說;“學生倒是有個主意,不知當講不當講。”
“快說。”
“是。”嶽樂一拱手:“現在這情形,反正已經迷路了,再回到預定戰場上去,且不說道路遙遠時間也不夠,再說了,路上可還有周延儒的軍隊攔著。”他抽出刀來在地上畫起了地圖,用刀指了指通州的位置:“這裏是周延儒的大營,再過去就是建奴的北歸之軍。要想打阿巴泰,都從明軍頭上翻過去。可我們不是鳥兒,也沒有翅膀。翻是翻不過去了,索性把周延儒大營給端了。”
嶽樂這話一說,陸鶴和林小滿都凝神盯著的地上的地圖。
但陸鶴還是有所顧慮:“高將軍讓我們專一對付建奴,沒讓我們打明軍呀!”高原本次的北直隸戰目的很明確,就是要留下阿巴泰,至於明軍,能不打盡量不打。這已經是所有陳留軍的共識。明人不打明人嘛!
嶽樂惡狠狠地說:“我們不打明軍,難道明軍就不來打我們了?現在我陳留軍天下無敵,又占山東全境,這次都打到北京城下來了,難道還真的要回去。端了周延儒,明朝北直隸再無可用之兵,就算奪了北京,扶高將軍去坐那龍椅也是一件簡單的事情。恩師,我可是一直期待著您做我新朝首輔的那一天。所以,我建議全軍東擊,拿下周延儒。”他猛地將刀刺下,狠狠紮在通州的位置。泥下有一塊小石子,這一刺竟迸出一朵小火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