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迷途(1 / 3)

不管嶽樂是如何咬牙切齒,如何想著用這一戰為自己的懦夫、叛逆、紙上談兵的名聲正名,崇禎十六年的五月如期降臨。

在真實的曆史上,這一年五月雖然兵荒馬亂,但卻沒有發生任何值得記載的大事。不過,由於有陳留軍的出現,大明朝的京畿如同雨前的危樓,正在沿著地平線襲來的大風中顫抖、轟鳴。

晚上的時候,天氣突然轉冷,衛河水麵上吹來的水氣已經東海之上的海風都刺骨地冰寒,然後仿佛又回到了冬天。

好在滿蒙營的人都還穿著厚實的襖子,大不了從包裹中翻出冬裝重新穿在身上。

回營之後,嶽樂立即帶著一萬大軍,打著火把繞了一個大圈子從寶坻城後過去,然後斜插三河。一萬多支火把鋪天蓋地,猶如一片燃燒的海洋,加上滿蒙軍的軍紀比起陳留軍而言差上許多,一時間人聲頂沸,騾馬長嘶,吵得不能再吵。剛開始時,嶽樂還擔心這麼多火把會驚動阿巴泰,可走不了二十裏路,他才發覺這個擔心完全多餘。因為眼前是濃得像****一樣的大霧。明亮的火把一照出去,隻是小小一圈昏黃的光暈,眼前一片朦朧,什麼也看不清楚。走起路來也深一腳淺一腳,簡直找不到北。

這樣走下來,不但速度極慢,人馬也累得夠戧,嶽樂心中開始不安了。

身邊,陸鶴穿著一件長衫,冷得直打顫,他不滿地看了嶽樂一眼:“嶽樂,這都快四個小時了,怎麼才走到寶坻,照這麼走下去,什麼時候才能趕到三河?”

嶽樂苦惱地說:“恩師,你說著天也邪性,都五月了,還這麼冷。前幾天連日豔陽,不起霧才怪。”

陸鶴點點頭,“是啊,這京畿地區水網河流密布,東麵又是大海,水氣重,難怪要起這麼大霧。現在說這些也沒用,你可有加快行軍速度的法子?”

“快是快不起來了。”嶽樂突然看到有一滴晶瑩的露珠從頭盔的帽簷上落下來,在黑暗中劃出一道銀亮的軌跡,他吐了一口白氣,安慰陸鶴:“還好這一條路我軍將士上次入關時已經走過一次,也熟了,絕迷不了路。照現在這個速度,明天中午想必能夠趕到戰場。”

陸鶴一臉嚴肅地說:“中午不成,高將軍的總攻時間是明日上午十時。若錯過了時辰,放建奴逃了,你我都擔待不起。”一想到陳留軍的軍法,陸鶴心中一凜。加上又冷得厲害,心中不禁將嶽樂罵了個夠。自己也不知道是犯了什麼糊塗,聽了這小子的話要來爭軍功,現在看來,簡直就是給自己找不自在。若沒這事,此刻的自己正在床上睡得舒服,那用這麼受罪。再說了,若真放掉了阿巴泰,將來高原責怪下來,那才是偷雞不成倒賠進去一把白米。

“依我看,中午都不一定能夠趕到。”一直低頭趕路的林小滿突然說。他也是渾身濕透,身上的黑色袍子像是從水裏撈出來的一樣,“不過,比這行的路我陳留軍也走過,換成其他軍來,一定能夠按時到達戰場。”

嶽樂苦笑:“我滿蒙軍新建,隻能同無畏、長勝等強軍相比。”

“也不是不能比,隻要……”

“隻要什麼?”聽林小滿話中有話,陸鶴大喜;“快說快說。”

林小滿淡淡一笑,“很簡單,所有軍官下馬,在前麵帶頭走。”

“怎麼走,出什麼餿主意。”陸鶴正要大聲嗬斥,嶽樂已經從馬背上跳了下來,大聲對身邊的士兵喊道;“諸君聽著,我嶽樂永遠走在隊伍的最前麵。有卵子的都跟我來,是女人的都躺下休息。”

士兵們同時笑了起來:“我都是一根棍子兩個蛋,將軍小看我滿蒙勇士了。走,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