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的天,天氣陰沉沉的,北風呼嘯,大雪紛飛,河裏的水都結了冰。饅頭村村東頭的一處破爛小木屋裏,兩個四歲大的孩子對著床上一動不動的人,哭天喊地。
四歲大的女孩兒抹著眼淚,“阿姐,你別睡了,你身子都冷了,都邦邦硬了……”
“阿姐不是睡著了,阿姐是死了……”男孩兒一臉死灰的看著床上的人,突然下一秒就開嚎:“阿姐啊!你死了……我跟粒兒可怎麼辦啊!”
麥粒愣愣的看著一把鼻涕一把淚的麥穀,突然“哇”的一下哭得更大聲了。
突然,床上的人猛的坐起來,驚恐的看著眼前的小男孩兒和小女孩兒,忍不住一句,“臥槽!”
兩個孩子直接嚇得跌在地上,淌著鼻涕眼淚,怔怔的被嚇傻了。
麥穗深呼了幾口氣,眼一閉又躺回去。
三秒鍾後,睜開眼,還是這家徒四壁的茅草屋。
麥穗慌了,繼續死死的閉著眼。
上一秒她還在地裏幫奶奶挖紅薯,正提著半個豬飼料的口袋往回走,村裏的鄰居給她打招呼,她一個不慎就踩進路邊的溝裏,頭磕在石壁上昏了過去。
下一秒就聽見有個什麼聲音說:穿越成功。
然後腦袋裏就多出了一段記憶,根據看過的小說來分析。
她好像穿到一個農家女身上來了,前麵這兩個是她的弟弟妹妹。
求求各位神仙,讓她回去吧,她保證以後走路看路。
兩小隻看著阿姐又不動,以為剛剛那是回光返照,畢竟爹跟娘死的時候也那樣過,然後就徹底一動不動了。
現在阿姐也徹底一動不動了,是真死了,兩小隻相視一眼,又開始大哭起來。
熟悉的哭聲從耳邊傳來,麥穗也哭了,她是真回不去了嗚嗚……
兩小隻哭著哭著發現不對,怎麼還多一個人兒的聲兒呢,於是齊齊的停了下來,聞聲望著床上還哭著的麥穗。
麥穗哭著哭著也察覺不對,抹了抹眼淚,一睜開眼,兩張滿是鼻涕眼淚的臉就離她十厘米近,那清水鼻涕懸著,眼看就要落下來!
麥穗一激靈趕緊翻個身坐起來,緩了一會兒看著疑惑不解又有點害怕的兩小隻,認命的說:“阿,阿姐沒死,剛剛是睡著了。”
麥穀不相信,“你騙人,你身子都僵了,你明明就死了,你剛剛跟爹娘死的時候一模一樣!”
麥粒也狐疑的點點頭。
麥穗頭疼,這古代的小孩子怎麼不好騙?
麥穗隻好輕咳兩聲,對著麥穀嚴肅道:“你過來。”
麥穀慫了一下,老老實實的走過去。
麥穗揚起手掌,麥穀以為阿姐要打他,嚇得一縮,下一秒那隻手掌就落到了他的脖子上,一點都不冷,還很暖和。
“熱的還是冷的?”麥穗問。
“暖和的。”麥穀呆呆的回答。
“那你想我死嗎?”
“不想。”
“所以,我說我沒死,你現在說,我死的還是活的?”
麥穀癟了癟嘴巴,兩隻黑溜溜的眼睛又蓄滿了眼淚,激動的顫聲道:“活的,活的!阿姐真沒死!”
說完直接撲進了麥穗懷裏哭起來,麥粒得到確認,也抱著麥穗哭了起來。
麥穗歎了口氣,摸摸他倆的頭,安慰:“沒事兒,阿姐沒事,還沒把你們養大呢,我怎麼會死?你們都別哭了,哭餓了,家裏沒東西吃。”
聽到這後一句,兩小隻立刻噤了聲。
是啊,他們跟著阿姐被姥姥從家裏趕出來,最後一點東西也在昨晚上吃了,可不能再哭了,餓肚子的感覺真的不好受。
麥穗從床上下來,打量著這個簡陋的木屋,牆角的屋頂上破了個洞,雪花正簌簌的從洞裏漏下來,整個屋裏冷得像個冰窖,麥穗忍不住打了個抖。
然後去廚房查看,掀開米缸蓋子,搖搖頭,打開碗櫃,搖搖頭,連水缸裏的水都是三個月前沒換的,此刻也結了浮冰。
麥穗歎了口氣,轉身進了柴房,出來時,再度搖搖頭。
看著天空中的鵝毛大雪,麥穗有些絕望。
原主的娘,白薑婷,白家的二女兒,從小喪母,後娘對她也不好,所以離經叛道的長大,不顧勸阻,嫁給身為孤兒的麥穗爹麥石頭,家徒四壁。這讓白薑婷和白老爹因為後娘挑撥而疏遠的父女關係徹底破裂,後娘看中麥石頭幹活兒有力氣,所以假慈悲的留女主娘和爹在家裏替她幹活,暗裏沒少壓榨。
誰知不久,麥石頭就得了肺病,雖不會傳染,幹活是不行了,後娘就草草分家,給他們一畝田半畝菜地讓他們住到村東頭去自生自滅。麥石頭死了,白薑婷不久後也去了。留下大女兒麥穗,和一對四歲大的龍鳳胎麥粒麥穀。
白老爹一時於心不忍就將孩子們接回去住了三個月,每天幫著做家裏活,給口熱飯吃,即便這樣無良姥姥也一直心裏不舒坦,在白老爹病中時,就在大雪天將幾個孩子趕了出來。
麥穗就是恰好在原身凍死的時候穿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