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遲挑眉,眼裏有讚賞。
這個小家夥反應很快。
這麼快就發現了她的意圖。
“你很聰明,那你可明白我想說的?”溪遲側頭看了他一眼。
小薄宴略微沉吟,“你是想讓我明白,在這個世界,比我慘的人有很多,我不是最慘的。”
果然是個聰明的孩子。
“你認可嗎?”
小薄宴稚嫩青澀的聲音,平靜的說道:“不認可。”
“為何?”
“老師,成人的承受能力,與小孩不同。”
正如他所言,還是有所不同,但眼前的小惡魔非普通孩子。
“你能說出這句話,那就代表著你已經跨過去了,不是嗎?”溪遲反問。
小薄宴不言。
“明天是周末,有沒有興趣,跟我出去遊玩?”
小薄宴看著車窗外,用後腦勺對著她。
溪遲秒懂,不再多言。
雖有遺憾,但也明白,這種事得要慢慢來。薄宴已有十歲,可不同於小謝辭與小夜離兩人。
車子回到了薄氏別院,管家們見小少爺安然無恙,都鬆了一口氣。
他突然轉過身,看向溪遲,“可以。”
溪遲一愣,馬上明白。
“行,明天八點,不見不散。”
“嗯。”
次日,他們再一次拋棄了保鏢,單獨出去。
薄宴看著堆滿‘垃圾’的廢品站,側頭,“這就是我們遊玩的地方?”
溪遲嘿嘿一笑。
看著她的笑容,小薄宴知道自己是上了賊船。
兩人就站在廢品收費站外,幾名一身髒汙的孩子就在廢品堆裏玩耍,臉上是無憂無慮的笑。
“這家廢品站是一對年邁的老夫妻經營。夫妻兩人以前有兩個兒子,二十年前,小兒子一次春遊時,下水救同學,被漩渦卷入到湖底,死了。大兒子倒是順利的成家立業,還與妻子生了一個女兒。”
“在六年前,夫妻兩人送貨的時候與渣土車相撞,夫妻兩人當場死亡。留下三歲的女兒,由老兩口撫養。”
“三年前,六歲的孫女被人販子拐子,至今下落不明。”
“老婆婆覺得是她沒有看顧好孫女,本就不好的眼睛,直接哭瞎了。在老爺爺出去收廢品的時候,用一根麻繩上吊死了。”
“整個家裏就剩下老爺爺一個人。”
她的聲音很平靜,但每一句話、每一個字都清晰的鑽入耳、鑽入心。
“你說,這是不是印證了一句話,麻繩專挑細處斷,噩運專找苦命人。”
“老天爺為何如此不公平呢?”
薄宴沉默著。
溪遲繼續道:“中年喪子,老年喪妻,人生的慘死都被他遇上。換做很多人,早已承受不住。有人承受不住壓力,變得憤世棄俗。他們會自我屏蔽外界一切,冷漠對待一切,更甚者對社會產生報複心裏,將心中的不滿、悲憤,統統宣泄在無辜人身上。”
在說這話時,眼角的餘光一直關注著他的一舉一動。
“可你知道老爺爺是怎麼做的嗎?”
“他收養了很多好多被父母拋棄的孩子,給他們遮風擋雨,即便他已過得很苦,可他依然將善留在人間。”
廢品站裏傳來了一道蒼老的聲音。
“吃飯咯。”
正在玩耍的幾個孩子,撒腿就往小平房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