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長們略一商議,決定先去大川他們村中看一看。

路上,每個學生都在盡力給家長普及大川家原本是什麼樣的條件,他們廢了多大勁才找到最適合的方案,除了寶山。

他一句話都不想跟他父親多說,垂著眼,坐在馬車靠門的位置,離他父親遠遠的。

他父親瞥他一眼,問:“這次重開攤子,是誰的主意?”

寶山悶聲悶氣道:“這是我們所有人一致的決定。”

“一致的決定?”他父親的語氣帶著嘲弄與看透的輕蔑,“沒有人提議,你們會一致決定?”

寶山不吭聲。

他父親沉聲訓道:“我再跟你說一遍,不該你出頭,不該你管的事,你少摻和!”

他又講起了他那一套隨大流,少伸頭、少管事的處世之道。

寶山忍了又忍,還是沒忍住:“要人人都是這樣的想法,你不做,我不做,永遠都改善不了民生,永遠都一起活得渾渾噩噩!”

“那是你該管的事嗎?人人怎麼不去做?”

“就是人人都不去做,我才要去做!總要有人去嚐試,去帶頭!我才不要像別人一樣畏畏縮縮,渾渾噩噩,一輩子都沒做過什麼有意義的事!”

“孽障!你少跟扯這一套!你真是翅膀硬了,敢跟我這樣說話?!”寶山父親怒目圓睜。

寶山氣悶地閉上了嘴。他轉過頭,望向車外,急促地呼吸兩下,心裏憋著一口氣,實在不想理他父親。

他們內氣氛凝滯,就這麼沉悶著到了大川村中。

大川所在的村子,和大多數村落沒什麼兩樣。

低矮的茅屋,顛簸的土路,困苦瘦弱的村民,穿著補丁摞補丁的衣服,掄著鋤頭在農田忙活。幾個老婦坐在村口撚麻線,留著鼻涕的孩童在樹下分酸棗。

他們一行人一進村子,就引來了許多人的視線。孩子們好奇的圍上來,嘰嘰喳喳地驚呼:“好多馬!”

“好高的馬!”

“這些都是會分點心的哥哥嗎?”孩子咽著口水,目含期冀。

村民們停了手裏的活兒,不遠不近地看著,神色敬畏又帶著討好,“這些都是貴人吧?”

“又是來找大川的吧?”

“大川一家真是祖墳冒青煙,走了運了!竟然碰到這麼多好心的貴人!”

“他家祖墳何止冒青煙啊,那冒的簡直是狼煙!”村民們語氣發酸,“大川在貴人的提攜下不僅發了財,如今連帶著家裏人,都讀書識字了!”

前來此處的家長們在村口下了馬車,把孩子們留在車上,自己前去查看情況。

他們時刻留意著村民們的反應,豎直了耳朵,聽村民們的話。

他們假裝自己是喜愛烤串的客人,來尋大川。問路過去,時不時地與人攀談。

得了領路賞錢的村民知無不言,言無不盡,把大川的情況與變化說得清清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