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們眼中,可能是最頑固不懂變通的孫明,反倒捋著胡須,津津有味的閱讀著發到手裏的資料。
其他學堂夫子也都各自看著資料。偶爾聽得一聲翻頁的響動。他們的安靜,使得新招聘來的讀書人們,漸漸收聲,心中也變得忐忑,或不解。
這是怎麼一回事?難道因為在張夫子的學堂任職,就不能提出一點異議嗎?
若是這樣,豈不是趨炎附勢,有失讀書人的氣節?
也有人默默拿起了手邊的資料,開始認認真真的閱讀。
張梓若將眾人的表現收入眼中,說:“大家有這些疑問都很正常。”
她一出聲,所有人不約而同的望向她,專心聽她講話。
“我們學一個字的發音,可以用反切法,也可以用一個常用字的發音來對另外一個字進行標注。這都是比較常見的做法。”
眾人默默點頭附和。
“但是,用一個字的發音來標注另外一個字,常常會陷入一種困境,就是沒有合適的字來進行標注。
反切法也有這種困境。而且,對於常人來說有些複雜。
反切是什麼?反切就是用兩個字來給另外一個字注音,用兩個字拚一個讀音出來。
第一個字,反切上字,我們取它的聲母;第二個字,反切下字,我們取它的韻母和聲調。兩者結合在一起,就切出了一個新的讀音。
比如,我們想要知道‘相’這個字的讀音,用反切法的話,用‘息’和‘亮’來切,寫作‘息亮切’。
然後,我們分別取‘息’字的聲母,‘亮’字的韻母和聲調,組合在一起就是‘相’字的讀音。
但是用拚音的話,就不一樣了。”
張梓若刷刷刷寫下“相”字的拚音,“看,我們隻需要寫下這麼一行簡簡單單的拚音就行,不用再來回切字。”
諸位夫子有暗暗點頭的,也有皺眉沉思的,還有不理解推行拚音意義的。
“使用反切法,眾人皆知,看似麻煩,實則簡單。使用拚音,豈不是所有人都要從頭學?”
張梓若笑問:“反切法簡單嗎?”
“簡單!”在場讀書人幾乎都表示反切法比尋常的注音法要簡單,確實有益於認識新字。
張梓若說:“我們在座每一個人都識字,用反切法自然不難。”
“但這裏麵其實存在一個悖論,就是對一個初學者而言,他不認識字,又如何自己看書,使用反切法呢?他連反切的上字、下字都不認識,怎麼切?”
“好說,口傳耳聽,多多誦讀,自然就認識了。孩童啟蒙,剛剛識字時,誰又不是跟著夫子反複誦讀認字的呢?”
“沒錯!啟蒙學習的多是常用字,反切法用的字也多是常用字。隻要他們識得這些基礎的字,再使用反切法自然不難。”
讀書人們對此習以為常,覺得張梓若提出的問題根本就不成問題。
“好。”張梓若點點頭,換個角度問,“用同音字進行標注的方法,更簡單,一個字就可以。為何大家使用反切法,而不怎麼用同音字注音法?”
在場的夫子們不假思索道:“自然是因為有時候沒有同音字可以進行標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