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明珠正襟危坐,捏緊了手中的帕子,輕聲道:“程夫子,有什麼事,您直言便是。”
程夫子意味深長道:“雲淮,和我認識的一位故人尤為相似。”
“噗通!噗通!”張梓若的心都要從嗓子眼跳出來了。她幾乎聽不見程夫子說了些什麼,隻看見對方的嘴和胡須在動。
張梓若悄悄的狠狠的掐了自己一把。手部的疼痛使她逐漸恢複理智。
她聽清了程夫子的話。
“……實在是太像了!旁人即便是巧合之下有幾分相似,也決不像雲淮這般和我的故人有九分,甚至十分相似!”
“然而,我認識的那位故人,出身富貴,從未來過河灣村。而且,雲淮是張夫子您和顧秀才的孩子,怎麼會與我那位故人如此相似呢?”
“我心下不解,特意派了人手進行調查。發現,沈夫子在未搬來之前,倒是和我那位故人有過交集。”
沈明珠驚疑不定的抬起眼眸,聽見“那位故人是京城人氏”這句話,她的粉麵“唰”一下瞬間變得雪白。指甲隔著帕子狠狠刺進掌心。
她眼睛一動不動的盯著程夫子,問:“程夫子,這是何意?”
程夫子歎了一口氣。
“我聽聞,兩位夫子乃是同一日生產,且同時在廟中產子。許是抱錯了,也未可知。”
張梓若抿唇不言,對於這種情況,她腦中已經推演過很多次。但真正麵對時,依舊感覺準備的種種答案都難以開口。
“抱錯了?”沈明珠難以置信,喃喃低語。
程夫子肯定道:“八九不離十,否則無法解釋雲淮長相的事情。”
張梓若眉心微蹙,沉眸不語。焦灼的視線凝聚在她的身上。
她抬起眼眸,便看到沈明珠和程夫子都沉默地望著她,等著她的回應。
張梓若回憶著說道:“我記得那日起了大風,吹得天昏地暗,飛沙走石。沒多久就下了一場暴雨。”
沈明珠點頭,當日確實是這麼個情況,所以她和張梓若才被困在廟裏,無法及時回家生產,隻能在廟裏產子。
可是兩個孩子又怎麼會被調包呢?要麼是接生的廟祝婆婆抱錯了,要麼就是另外一個當事人之一——張梓若抱錯了。
張梓若心知,原主就是故意換孩子的。
當時原主娘家已經沒落,而秀才掙的錢又不多,偏偏又好名。也可能是因為秀才自小受村中人照顧,因此寧願自家生活差些,也要拿家中不多的銀錢去補貼村裏人。
原主剛開始還很樂意夫唱婦隨,拿自己的嫁妝出來補貼家用,並為自家掙個好名聲。
原主也曾嚐試著拿嫁妝銀子去做個生意,掙些銀錢,但她和秀才都不是做生意的料,把這一大筆銀子賠了個精光。
秀才辦學堂掙的錢不多,但是,他們夫婦兩個要維持體麵的生活,而且秀才買筆墨紙硯,買書籍都需要源源不斷的銀錢。
他們入不敷出,生活自然一日比一日艱難。
顧秀才不能大手大腳的直接買書了,漸漸的變成了抄書。而原主也雇不起人了,無論是地裏的活兒,還是家裏的活兒都需要親自操勞。
人,一日比一日憔悴。怨言也一日比一日多。每日都為了生計忙碌著。
但沈明珠家就不一樣了。
沈明珠的父親原是一位官員,回來的時候,一家子穿的都光鮮亮麗,而且還有丫鬟伺候。坐的也是馬車,往下搬行李時,單是箱籠就讓人覺得沈家不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