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中午,張梓若與評委等人久久未見到寧旭一家人。

小娃娃們嘀嘀咕咕,討論寧韶是不是怕了?不來了?石頭、顧安、大寶等小朋友們暗叫可惜,他們可是好認真地排練了扇扇子呢!

負責主持的沈數跑來問張梓若,寧家沒來,還要不要對外宣布加賽的事情?

張梓若還未答,就聽到後麵起風般層層湧動的喧鬧聲。

她和沈數等人回頭望去。

擁擠的人群被擠出一條道路。寧家的侍從推著、擋著不明所以的百姓們,硬生生從中劈開一條路。

“你們怎麼這樣啊?來得晚就站在後麵!”

“就是啊,先來後到懂不懂!”

“推什麼推,都踩腳上了!那麼大的地方還不夠過嗎?”

“閉嘴!這是知府大人的家眷!豈能像你們一樣擠擠搡搡!”侍衛大聲嗬斥。

“就是縣令見了也要行禮,更何況是你們!還不速速退後!”

不滿的百姓紛紛閉上了嘴。

民不與官鬥。縣令老爺已經是他們見過的很了不起的、最大的官了!比縣令老爺還大的官兒,他們就更惹不起了!

於是,百姓們惶恐退避。哪怕中間的人被擠得都被架起來了,也不敢有所怨言。

空出的道路上,兩名魁梧的帶刀護衛打頭,後是四名衣著光鮮的小廝兩側躬身引路,道路中央,高視闊步的寧旭、寧韶父子徐徐走來。

他們身後另有幾名小廝和昂首挺胸的婆子。

再往後是婆子丫鬟走兩側,中間得臉的丫鬟攙扶著知府夫人和戴帷帽的小姐。緊跟其後的是將纖纖玉手搭在丫鬟胳膊上,珠圍翠繞,神色睥睨的寧旭夫人。

後麵跟著捧著毯子,拿著扇子,衣著遠比百姓精美鮮麗的侍女。

侍女身後又有粗使婆子拿著百姓看也看不明白,隻覺精美的器物。

她們後麵,還有抬著數張太師椅,排列整整齊齊的仆從。

百姓們哪裏見過這等高門大戶的排場?個個噤若寒蟬。

寧家一行人大搖大擺到了人群最前方。仆從擺放好椅子,鋪好柔軟的坐墊,侍立兩側。

台上做評委的縣令眉頭幾不可查的皺起。寧家人的身份,他早上聽張梓若說過了。但寧家這番做派實在讓人不喜。

出於禮數,他下台同知府夫人見禮,和寧旭打招呼時,有禮卻態度疏淡。於縣丞跟在他身後,圓滑地對每個人都有禮周到。

知府夫人問:“這比賽是個什麼章程?”

縣令簡單介紹一番。

寧韶母親瞅瞅站於台下的其他八位評委,指著裏正幾人說道:“那幾個人是誰?”

指甲上的丹蔻在陽光下尤為鮮亮刺眼。裏正等人瞅見那抹紅,個個驚慌不安,生怕自己做錯了什麼,惹得貴人厭煩,招來災禍。

縣丞回頭看一眼,解釋道:“他們也是評委。講學之事重在開民智,自然要讓百姓聽懂。因此10個評委,分別是5名讀書人,5名百姓。”

寧夫人不滿:“我兒雖小,卻是個讀書人。他的比賽,怎能由這些粗陋寡聞的農人做評判?把他們去掉!”

縣令看向寧旭,希望他作為主事的男丁,能有不一樣的決定。

寧旭開口:“鄉野老農哪裏懂典籍?讓聽不懂的人做評委,未免荒謬。”

三言兩語之間,評委便去了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