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西下,學堂外的人各自歸家。
沈數看了一場熱鬧,忽然覺得自己也沒那麼尷尬,笑意吟吟地回家。
一進家門,就見到了坐在簷下,神色沉沉的沈族老。周圍站著他的父母叔伯嬸子。孩子們趴在窗邊探頭探腦。
“爺爺。”
“跪下!”
沈數老老實實地跪倒在地。守在門邊的小叔立刻關上了院門。
沈族老蒼老的眼睛中精光湛湛,銳利無比:“張夫子對你們的懲罰真的隻有在樂園前表演七天嗎?”
沈數垂著腦袋,咽了咽吐沫,小聲地將一直沒想好怎麼跟家人說的實情道出:
“還有——半個月內,家中男丁不、不許去學武;等有錢了,我們這些人家要、要集資買一根陶瓷管道,豎立在專門的地方,日日警醒村人。”
沈數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小。他盯著地上的螞蟻,不敢抬頭。
“不許去學武?你知不知道你們露了白,家裏人又不學武,沒有自保能力多危險?!你是真不怕賊惦記啊你!劉有那一出還不夠嗎?你是生怕人家沒拿著刀到家裏來搶啊!”
沈族老氣得胸膛起伏,指著他的手直發抖。
旁邊的兒子兒媳都連忙勸慰:“爹,爹,您消消氣,別為這逆子氣壞了身體。”
“我不氣,我不氣。”沈族老深吸一口氣,脫下腳上的鞋就朝沈數砸去!
“混賬!你個混賬!張夫子不舍得打你們,我舍得!老大!老二!去把東西搬出來!”
“好!”
沈數的親爹和親叔親自去搬條凳,拿棍子。
沈數缺失的打終於被補上了。
在院裏挨了一通,結束的時候,他還被爹娘送了一頓愛的混合雙打。回房後,他媳婦又是心疼,又是捶他。
“才過了幾天好日子,你就飄成這樣了!那些賊人為了銀錢都敢殺人!我想想都害怕,你倒好,還在外麵胡咧咧!”
沈數心中發苦,趴在床上直吸氣:“嘶——輕點兒、輕點兒。我已經知道錯了,心裏也後悔得不行。夫子說,吃一塹長一智,我以後肯定把這個教訓牢牢記在心裏!
猴娃!你蹲老子床頭看什麼看!還不給你爹我端碗水來?”
“哦。”猴娃遺憾地收起葫蘆掛在腰間,噠噠噠地跑出去端水。
沈數苦兮兮地對媳婦說道,“這人到底不比水塘的青蛙,呱了下一午,嗓子都要冒煙了!”
他媳婦忍不住吭哧一聲笑,輕輕捶他一下,“活該!讓你呱上七天,嗓子冒煙,你以後便再也不胡咧咧了!”
……
今日所有表演坐井觀天的村民回家後,都不免被自己的長輩一同捶打鎮壓。
次日,樂園門前多了一群受傷的青蛙。
因為家中男丁們被限製學武,沈族老將習武的重任交給了家中的女人們。
“習武之事,一日不可斷。你們的丈夫兒子去不了,但你們可以去。”
沈族老的兒媳孫媳們捏著圍裙,壓抑著心中的激動。
張夫子早提倡過男女全部學武。但又不讓全村聚在一起練武,隻是分批的去樂園學習,以表演的形式對練。
這就注定了,沒法一家子全去學。因此去習武的都是家中男丁。
男人們回來,有的願意教,但想到哪教到哪兒。有的則擺手直言,“男人都活著,有事我們衝在前麵,哪用著你們去學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