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有什麼關係?這錢你拿著,你一個人帶孩子不容易。我和你爹還能找個活幹,你在村裏哪有什麼進項?”
呂淑娘一個勁地往她手裏塞錢。
張梓若握住她的手。她的手枯瘦,蠟黃的手背上已經有了好幾處老年斑。手指因為長時間泡在水裏而發白,發皺,發涼。
張梓若忍住眼中的淚水,吸著鼻子,一時有千言萬語要說,卻又一句也說不出來。
又有十多個銅板送到了她麵前。
“小妹。”嫂子輕聲叫了一句,見張梓若不複在漿洗房的狠厲,才逐漸恢複了膽色,話也漸漸多了些。
“家裏還有孩子,我拿不出來太多。但多多少少還能拿出來點,你別嫌棄。家裏人都記掛著你,爹和你兄長要知道你回來,定然高興!”
呂淑娘抽出手給張梓若擦眼淚,“這麼大的人了,哭什麼?”
張梓若抱住她,埋首在她頸間,淚如雨下。
“娘,我好想你!”
呂淑娘拍拍她的背,聲音哽咽,“沒事,沒事啊,回來了就好,回來了就好。”
張梓若心中壓抑的思念皆化作淚水,哭了出來。看見街道上的行人都在瞅她們,張梓若掏出帕子擦擦眼淚,既哭又笑。
“娘,嫂子,你們把錢都收回去吧。住在縣裏,幹什麼都費錢。錢你們拿著。
不用擔心我。顧秀才留有私塾,我如今接手了他的學生,做了夫子。”
“夫子?”她娘驚得聲音都變了調。
她嫂子也滿目震驚,張著嘴,半天說不出話來。
“嗯。”張梓若根據原主的記憶,圓了一下學識來曆,“你和爹本就給我和兄長請過西席。你記不記得咱們的東鄰曾把房子租給一對夫婦?”
“記得,也是一對可憐人,性子挺好,可惜沒了父母,膝下也沒個孩子。我還記得你常去她家玩。”
“嗯,那位伯伯很有才學,他教我了許多知識。其實是我師傅來著。”
“你這孩子,拜師這麼大的事情,怎麼能不說?”
張梓若笑了笑。原主去東鄰,確實是去玩,是跟那位來自域外的胡姬在一處玩耍。偶爾跟著那位先生學下棋,但正式的拜師卻是談不上的。
“當時隻做玩樂,對方也沒把它看作大事,隻是在領我玩的時候,就不知不覺教我許多。”
呂淑娘歎息道:“真是可惜了一個好人。隻因娶了個域外的女子,就一直受人指點。我聽鄰居說他們往西域去了,往後再沒聽過音信。”
母女兩個略敘一段話,張梓若把自己知識來源的漏洞給補上,說自己接手了顧秀才的學生,如今給孩子啟蒙不成問題,讓母親安心。
“那就好、那就好。”
張梓若眼睛濕潤,深吸一口氣,笑笑:“所以,你們別擔心!我和雲淮現在過得很好。雲淮明日要拜師,我過來置辦東西,也來看看你們。”
她摸摸一直望著她,目光擔憂的小反派的頭頸,“我沒事,隻是見了親人高興。來,我拎著。”
她將小反派手中的兩封點心和兩封糖拎過來,查看小反派的手心。
“手疼不疼?”張梓若輕輕給他揉揉小手手。
“不疼。”顧雲淮搖搖腦袋,朝她露出一個甜甜的笑,握著她的手指,俏皮地晃晃。
“我也沒事。我見了娘也高興。”
張梓若握住他的小手,笑意盈盈。
“哎喲,咱雲淮的小嘴兒可真甜!說話真討人喜歡!又長這麼俊,長大了指不定惹得多少姑娘小鹿亂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