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少年(3 / 3)

“你不是好孩子!你是壞蛋!放手放手!好痛啊!!”我才不理會他有沒有生氣,而是拚盡全力的掙紮著。

“碰”的一聲,我隻覺得一股衝力向我襲來,接著,我就一屁股倒在了地上。

痛……渾身散架了一般的痛,胳膊也擦出鮮血。

趴在地上無法起身,我狠狠的望著那個居高臨下的看著我的男孩。

殷紅如花瓣的唇微微上揚著,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還敢罵我嗎?”

“你算個屁啦!”我用盡全力的吼道。

立刻,周圍一片死一般的沉寂。

男孩睜大眼睛看著我,我也毫不示弱的望著他。

半響,他微微一笑。

我的心立刻停了半拍。

總覺得他的笑……好陰森。

果然,他慢慢向我走來,我掙紮著想要站起身,卻被他一腳踹在地上。

他看著我,唇在笑,眼睛卻冰冷如寒星,深邃得掩藏著野獸一般的狂虐。

這是一個孩子該有的眼神嗎?

我驚恐的看著他,看他拿起我放在地上的盤子,看他朝我笑得一臉溫和,然後看他將盤子裏的菜全部倒在我頭上。

直直的看著,即使糕點的碎屑黏住了我的睫毛,我也不曾閉上眼睛。

“還敢罵我嗎?”他俯下身,邪氣的眸子裏有點點妖蠱的光彩,就好像獵人看見獵物一樣,興奮的閃爍著。

我盯著他,即使怕到顫抖,也不甘示弱:“我……我為什麼不能罵你,你又不是少爺!”

在爸媽給我灌輸的思想中,少爺是高高在上的,不可以侵犯的,這家夥又不是,我憑什麼不能罵他?

他看著我,笑得更燦爛:“沒錯,我確實不是少爺,我是少主子!”

“主你的混球!”

話音剛落,就有一隻大手“啪”的一下向我扇來。

臉立刻一陣火辣辣的痛,胳膊痛,屁股痛,心裏更痛……因為扇我的不是別人,是我爸。

“祁少爺!對不起對不起!實在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他的聲音急切而嘶啞,他站在男孩麵前,卑微的彎著腰,比男孩還要矮上一頭。

“爸……”我捂著臉坐在地上,呆呆的看著他。

“閉嘴!快點向少爺道歉!!”他狠狠的瞪我。

“他不是少爺。”我委屈的指控。

“我讓你閉嘴!”爸舉起手,又想打我,但終於放下了,“道歉!”他看著我,眼裏滿是滄桑,甚至有哀求,“曉曉,快點道歉……”

我愣住了,我第一次見到爸爸這樣。

咬咬牙,我奮力的站起身。

抬頭時,正對上男孩似笑非笑的臉,那雙漆黑的眼睛興奮的閃著,似乎在等著看一場好戲。

“對不起。”我學著爸爸的樣子,深深彎腰。

視線落在男孩光亮精致的黑皮鞋上,我恨不得一腳踩上去:

“真的……對不起。”

男孩似乎是笑了笑。

他彈了彈褲子上的灰塵,聲音雖稚氣,語調卻優雅好聽:“沒關係。”就像是在施舍一隻狗一樣……令人厭惡的語氣。

這個混蛋!

我握緊拳頭。

“發生什麼事了嗎?”一個溫婉而動人的聲音在我耳旁響起。

“夫……夫人……”爸爸拉了拉我,結結巴巴道,“我……我家小女闖了點禍,惹了祁公子,我……我正在教訓她呢!”

“哦?”女人挑了挑眉。

“你叫什麼名字?”她問我。

爸爸立刻在我手上掐了一下。

我抬起頭,睫毛輕輕顫了顫:“安路曉。”

“路曉?”她看著我,美麗的臉上露出一絲笑意,“很好聽的名字呢!”

我愣了愣,沒想到這個美得像是仙人一樣的女人會誇獎我。

有些別扭的低下頭,我偷偷拿眼睛看她:“謝……謝謝姐姐。”

“姐姐?”她笑得更美,“這小孩子嘴巴真甜。”

甜?我不解,別人都隻會說我嘴笨。

女子笑著幫我擦了擦臉,我這才發現纖弱小少爺就站在女子身後,一雙比玻璃還剔透的眼睛正靜靜的看著我。

“阿辰。”女子回過頭,對著小少爺笑吟吟道,“今天你生日,去給小姐姐切塊蛋糕來。”

男孩眨了眨眼睛,淡淡微笑:“我先帶姐姐去換件衣服吧。”

女子沒有說話,當是默許。

那一刻,我幾乎以為男孩是個天使。

跟著他走過豪華寬闊的大廳,穿過掛滿壁畫的走廊,一直來到遠離會場的歐式天台,他才停下腳步。

“謝……謝謝你。”我站在他身後,向他鞠了個躬,“我……洗洗就好,不用換的……謝……謝謝……”

“你剛剛罵了祁洛?”他不理會我,而是轉過身,淺色的眼睛隱約的光線裏,清澈但看不到盡頭。

我想起方才那個跋扈的家夥,微微皺眉:“他該罵!”

男孩聽罷,沒有說話,而是慢慢向我走近,我不解,疑惑的看著他,直到他抬手,狠狠地擊在我的小腹。

我不妨,痛苦的彎下腰,同時也有些不可置信:

他為什麼打我?我有惹到他嗎?

驚訝的看著他,男孩的表情沒有任何起伏,安靜而疏遠。

半響,他的眼底溢出一抹像是輕蔑的微笑。

那一刻,我徹底明白,他和那個祁洛是一路貨色。

“不服氣嗎?”他的眼睛清澈得刺目,神色淡然,就像是在和一個沒有生命的玩偶對話。

我看著他,不語。

我記得媽媽對我說過,他不是我們可以惹得起的人。

不是我們……可以惹得起的……

低下頭,我覺得心就像滴血一樣的痛:“對不起……”

似乎沒有意識到我會這樣說,他稍稍怔了一下,看著我的表情無辜而天真。

接著,他乖巧的笑了笑,露出一顆可愛的虎牙:“沒關係。”說完,他轉過身,頭也不回的離開。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摸回宴會大廳的,隻知道我一路上腦子都空空的。

一直在思考一個問題:

為什麼?

為什麼呢?難道有錢人都不把人當人看嗎?

想到最後,我明白了。

他們的教養,他們的禮儀,隻是他們對下人的一種施舍。

因為那些下人在他們眼裏,連狗都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