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氣真惡劣,再這樣下去,我遲早會變得跟這些被活活凍死的家夥一樣。”
無底線的低溫和那如卷著寒冰之刺的冷風不斷蠶食著侏儒克洛維的理智和耐心,他漸漸開始懊悔為什麼要聽信那種地精。那些地精口口聲聲說隻要照著地圖走,就能找到被囚禁在孤崖後的地獄炎龍,傳聞隻要和它達成契約,就能獲得無盡的力量,在這座大陸,力量也是財富的象征!但轉念一想,向來視金錢如生命的地精為什麼不自己去找炎龍,反而把去孤崖的地圖交給他?如果他知道地圖上這麼一小塊的冰原竟然如此驚人之廣,他寧願躲在屋子裏喝著熱酒!
“那些地精至少把冰原描小了十倍!這群騙子,等我回去,一定要把他們的皮給扒了!”克洛維實在沒有力氣,撿來的雪撬棍已經無法支撐他那副肥胖的身體。
說起這雪橇棍,克洛維想到了兩天前在雪地上看到的那個男人,他清晰地記得躺在雪地的男人已經緊閉雙眼,全身被覆上一層白白的雪晶,就這樣任由一半的身體陷進雪中。
“死在這裏應該會比較幸運,嗬,”克洛維已經開始自我安慰,“帶著死前的寒意,灼熱的地獄之火還算得了什麼?”
他的眼睛漸漸被幻影蒙蔽,那滾燙的酒,溫暖的火,仿佛就在眼前,還有他的那些侏儒兄弟們,此刻歡暢著向他伸出雙臂,仿佛在迎接著他。他還在那群人裏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那是去年死於巫毒的羅伊斯,不過這家夥一向無法融入熱鬧,習慣了獨飲烈酒的羅伊斯仍在獨飲烈酒。
克洛維找了一處幹淨的地方,將他的身體蜷縮在一起,原本個子就矮的他加上臃腫的身材,使他現在看上去活脫脫像個圓球,冰原上幾乎感受不到白晝和黑夜的交替,他卻在此時感覺到睡眼朦朧,當風鑽過他身上的羊毛皮衣,那一副蜷縮的身體顫抖得更加厲害了。
寒意是世間最可怕的東西,隻消一會兒,它便會鑽進你體內,填滿你的身體,過不了多久你就沒力氣抵抗,渴望坐下休息或小睡片刻,據說到最後完全不覺痛苦。你隻是渾身無力,昏昏欲睡,然後一切漸漸消逝,最後,就像淹沒在熱牛奶裏一樣,安詳而恬靜。迷糊中的克洛維突然聽到一個聲音。
“一個侏儒?喂!醒醒!”隨著這無禮又粗暴的聲音逼近,克洛維感覺到有一支穿著堅硬戰靴的腳正推打著疲軟無力的雙腿,憤怒地克洛維想吼他,卻發現剛開口,他的聲音竟如此微弱,連他自己都聽不清。
皸裂的嘴唇突然感受到一陣濕潤,甘甜而溫暖的酒香撲鼻而來,漸漸沿著他的嘴角沁入口中,這熟悉的味道讓克洛維恍惚的精神略微清醒,眼簾緩緩打開,隻見一個身穿獸皮裘、臉上密布濃濃棕毛並有著一雙深邃之眼的人正收起他那黑色的酒囊袋。等到這人站起,克洛維才意識到,這高大得如瓦特霍樓宇壯實得如堅不可摧的鐵石的身軀是……巨人!
巨人族戰士阿勒斯估計也沒有料到,那個女人所說的極北深淵之地是這般寒徹的冰原,更加沒有料到他會在這裏遇到一名侏儒。如果不是巨人族人堅韌和富有耐力的身軀,恐怕他和克洛維下場一樣。“看來那個女人隱瞞了我很多東西。”阿勒斯不高興地嘀咕著,顯然他認為這趟特別的旅程本是不該與一個侏儒分享,看這衰弱的侏儒也活不久了,還是找到孤崖要緊!想到這裏阿勒斯準備放棄垂死的克洛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