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徐家不也是您說了算嘛。”康太太眉目一嗔,扔下一張牌,“七筒。”
康太太家裏,幾個女人圍坐打牌,說的都是一些家長裏短的事情。
陳攏梅笑著應道:“康太太,誰說不是呢,七爺是孝順著呢。”說完這句話,心頭卻不由的苦澀。
同座張太太見她麵色不佳,摸了張牌,“不是我說你,攏梅,那女人的事情多少我們也聽說了,這沒名沒分,狐狸精似的纏著七爺,到底不是一回事。”
陳攏梅臉色一沉,便推說不打了。
康太太又說:“天還沒黑呢,再打幾圈,一會兒我那有些時新的花樣子,就不給你們挑,都留給阿梅。”
康太太刻意哄著陳攏梅高興,其他人也並非看不出來。
在唐笙回去研景軒的這幾日,雖然這次參賽的商號很多,但是最後真正相爭的卻是徐司二家。
比賽中,徐秉清畫出了意境崇高的畫作,司梨亭則更多采用了融入西方的元素去趨近洋人的審美。
比賽到最後,明明徐秉清的寫意畫備受人們推崇,但是商會卻宣布是司家的守承堂的油畫贏了。
雅仁齋眾人鬧事,七爺作為鼓動鬧事者之首,被巡捕房抓了,徐家眾人群龍無首。
陳攏梅再次見到唐笙的時候,再也沒有想要將其驅逐出徐家的念頭,反而是將她當做救命稻草一般。
唐笙根據比賽的結果,推測出這件事很有可能是司梨亭背後同匹斯麥達成了什麼樣的交易。
司梨亭要求唐笙陪同她去一個地方,便告訴她如何救徐秉清出來。
二人在路上,卻遇見薑司令派來截殺的人,意外打破了懷表。
司梨亭和唐笙被逼到絕境,唐笙無奈,隻好通過懷表將司梨亭帶去了研景軒。
…………
司梨亭不知是什麼緣故,整個身體仿佛要被撕扯開,像是突然被拖拽進一個完全不同的光景裏。
身體的上方,一團黑色的陰影兜頭籠罩下來。帶著迷離徜仿的意味,模糊中,他伸手去拽住那影子的“手臂。”
那影子因這動作頓了頓,似乎對於他的清醒有一絲錯愕。有什麼自袖口的褶皺處滑落,金屬質地的東西砸在司梨亭的手背上。
明明似乎是輕輕巧巧的一樣東西,卻仿佛有千鈞之力,貫透過來。
他因疼痛下意識的縮手,那團影子卻趁著這個空檔迅疾銷匿了。
司梨亭一手撐著木質的地板,指骨用力,手背被砸中的地方,皮下積了淤血,因為繃著力道,更加泛疼。
他卻毫不在意,直到視線漸漸清晰,才將整個身體從地下撐了起來。不遠處的地板上,便是昏迷過去的唐笙。
司梨亭將人打橫抱起來,讓她的脊背靠著自己臂彎,這才開始打量四周的環境。
他沒有這樣抱一個人的經驗,事實上也沒有人敢讓他這麼對待。牆上的掛鍾敲了整整十二下。
司梨亭的接受能力天生便比普通人要強。
晌午,外麵有些吵鬧,幼兒園放了學。
司梨亭修長的指腹滑過研景軒那些畫作,畫作的右下角,都落著“唐”字。有筆力蒼勁的,也有簪花小楷。
這裏一切都收拾的整整齊齊的,唯有那拉開一半的木箱子敞開著,還散落著幾本書,和諸多雜物。
司梨亭被一本淡藍色鑲邊的冊子攫住了目光。司梨亭兩步走過去,屈膝蹲下,鬼使神差翻開它。
裏麵嵌著一張張的相片,看來,應當是房子主人的。
很快他發現了不同尋常的事情,這裏頭的相片上的衣著與他所熟知的衣服不大相同。
司梨亭基本上可以斷定,這個房子,和唐笙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
他走馬觀花,一頁頁飛速翻動,直到停留在一個紮著兩個小辮子的姑娘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