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飯，顧小貝在茶樓看完了這一出《定軍山》，想著這兒離浦江路也挺近，正好回去看看。
“從後門走吧，隔了兩條街，更近一些。”下了樓，顧淮安牽著她的手，輕聲開口。
顧小貝跟在他身邊，走出來鳳茶樓，進了後街。
“這是哪條路？”腦袋往兩邊探了探，顧小貝好奇的問了一句。
“水陸街。”從前跑腳力車的顧淮安，倒是對上海大大小小的路段，格外的熟悉。
剛準備轉身，顧小貝突然注意到那邊的黑色汽車。
後街畢竟不比前頭南京路的寬敞，左右都容不下兩輛汽車擦肩而過，所以這輛黑色的汽車停在這裏才顯得突兀。
顧小貝看著車上的男人走下來，坐到了一邊的輪椅上，然後任由身後的仆從推著他進了來鳳茶樓。
一瞬間，顧小貝幾乎以為自己瘋了。
那…那不是榮二爺麼？
他怎、怎麼……
吃驚的張著小嘴兒，顧小貝緊張的快要說不出話來。
他怎麼會…自己走到輪椅上坐好的？
明明……
難道是她眼花了，看錯了？
“小貝，怎麼不走？”顧淮安牽了她的手，發現她還愣怔怔杵在原地發呆。
“哥，你等一下。”顧小貝突然鬆開他的手，小跑到汽車旁邊。
繞到車後，看了一眼車牌號碼。
榮二爺的車經常停在榮園前麵花園旁的甬路上，顧小貝熟悉他的車牌號碼。
低頭看了一下，顧小貝忍不住去撫摸了一下冰冷的車牌，驚慌的情緒在她的心裏不停的擴大起來……
是二爺的車沒有錯。
回頭，又看了看剛剛輪椅放置的位置，離著車門至少有四五米遠的樣子。
所以，她剛剛一點都沒有眼花，的確是榮二爺自己走到了輪椅上坐好的。
也就是說他的腿…好好的，能走路……
既然二爺腿腳靈便，也沒有不良於行，那…那他為什麼要坐輪椅？這一切，四爺知道麼？其他人知道麼？
無數的疑惑在顧小貝的腦袋裏纏繞成一個團，連呼吸都跟著紊亂起來。
“小貝，怎麼了？”顧淮安跟著繞回來，狐疑的盯著她。
“啊？沒事。”顧小貝回過神來，馬上搖了搖頭，“我還以為是四爺的車呢。”
隨口編了個小謊話，顧小貝就遮掩了過去。
因為沒有抬頭，她也沒有注意到顧淮安臉上那一抹詭譎莫測的表情。
“走了。”
“哥，我還是不去了吧。”顧小貝突然開口，“我想起來周一畫院要交一副人物素描，剛剛看了那出《定軍山》，心裏突然有些想法。”
“急著回去畫畫？”顧淮安眯起眸子，盯著她。
顧小貝使勁的點了點頭，“你不會生氣吧。”
“傻丫頭。”顧淮安拍了拍她的腦袋，“學習要緊，我送你回去。”
顧小貝心累著急，也沒用顧淮安送她回去，隻讓他叫了黃包車，把自己送回了榮園。
來鳳茶樓，二樓。
“福林，我看你來來回回往窗口走了幾回了，今兒是怎麼了？”
榮狄坐在輪椅上，雙腿間照例蓋著薄薄的毛毯，呷了一口茶，淡淡的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