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曉濤鑽進了路對過的樹林中,這裏剛進行了一場戰爭,沿著小溪,繞過篝火,獨自慢慢上路了,走了好遠,一路上陸續發現屍體。從昨夜那個山間小溪旁出發,翻過一座小山,下了山,天傍黑時,已碰到了十二具。高曉濤默默地數過。這些屍體或仰著,或臥著,或依著山石,或靠著路旁的樹幹,大都變得僵硬。有的屍體上爬滿螞蟥和山蠅,看了讓人直想嘔吐。死亡的氣息帶著屍體發出的異味彌漫在山間的道路上。開始,他還感到悲哀,感到恐懼,後來,這悲哀和恐懼都像霧一樣消失了。也把這段時間,他內心的憤懣一筆勾銷了,他的感情漸漸變得麻木起來。是的,這些人的死亡與否,與他毫無關係,因此,他沒有必要為這些死難者背負起道義和良心的責任。
一些頭戴鋼盔的在挖掘掩體,天已經挺涼了,許多卻光著上身。小炮支了起來,一個個炮口指著九丈崖正麵,炮位上幾乎沒有什麼遮飾物。的驕橫是顯而易見的,他們似乎料定據守九丈崖的隊伍已無發動攻擊的能力。一個沒穿衣服,隻包著塊兜襠布的家夥居然站在一塊凸起的石頭上。
在高曉濤的腳下,一片幹枯的灌木叢正在燃燒,時濃時淡的白煙嫋嫋騰起。火焰舔過的地方是看得清的,一塊塊焦黑,恍如受傷軀體上剛結出的血痂。
而夜晚的沈雪馨在悅兒的陪伴下,去了大運河旁,她聽見了大運河的波浪之聲,嗅到了水潤的河風中夾雜著的血腥。槍炮聲在她的耳邊已經不存在了,此時,她隻有一個意念,那就是打敗宮本心田。她搖搖晃晃地在大運河邊上走著,肩上的擔子山一樣的沉重。越往前走,路上越是淩亂不堪,飛機轟炸過後留下的彈坑,仍在散著焦糊氣味。彈坑旁,被炸死的人躺在那裏,他們一律大睜著驚愕的眼睛望著前方。有一個受傷的人,鮮血從胸前汩汩地流著,他仍向前爬著,血水灑了一路,最後終因失血過多,一頭栽在路旁。他張著嘴,似乎想說話,但沒人知道他要說什麼。
昨天晚上那一場空襲來得突然而又猛烈。高曉濤沒走過多遠,突然敵人的飛機掃過來一排子彈,子彈在他們周圍的空地上“撲撲”作響。有兩顆子彈打在一塊石頭上,頓時火光四濺,有一棵小樹應聲而斷。
沈雪馨和悅兒在大運河上站著,被幾個給發現了,他們窮追不舍,悅兒讓沈雪馨先躲起來,她把這幾個給引走。
沈雪馨身體嬌弱,沒跑多久,就上氣不接下氣,悅兒畢竟是練武出身,自然有些優勢。在她的奔跑掩蓋下,沈雪馨逃離了的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