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破鏡難圓,往昔莫念(1 / 1)

他也沒有理由,再去懲罰她,再把她留在身邊了。

不知連著多少個夜,裴擎蒼都被一個噩夢驚醒。夢裏的他手執一把鋒利的匕首,刺穿了陸宛笙的心髒和小腹。

那溫潤的血濺滿了他全身,他就像在戰場上殺死了一個手無寸鐵的敵方士兵,心頭猛烈顫抖著,手上的匕首滾落在了一旁,染著殷紅的血。

再抬眸,陸宛笙的臉上掛著一抹淡淡的笑意。隻是一雙眸子死死地盯著他,淚水順勢滑下,而她那挺直的腰,到最後一刻都沒有彎下去......

“大帥,門外,門外夫人求見!”

裴擎蒼直接站了起來,一言不發衝出了裏屋。

她怎麼會來?她的身體......裴擎蒼的心裏想了無數個她突然到訪的可能性,伴隨著他的步子,還有他腰間的佩劍,都讓他的心起伏不定。

裴擎蒼的舉動讓柳如雙緊緊攥住了拳頭,她扭曲著綢緞軟被,原本慘白虛弱的臉此時被妒忌填滿。

又是她,陰魂不散的陸宛笙!

眼前的陸宛笙站在院子內,身邊跟著兩個丫鬟。她一身月牙白旗袍,就這麼安靜地站著,視線落在了院子裏的梅花樹上,表情沒有任何波動。

他其實並不喜歡月牙白的旗袍,太素。他更喜歡鮮豔的紅,就像戰場上敵人的鮮血,讓他不由自主懷念起那些崢嶸歲月。但陸宛笙穿在身上的月牙白,顯得她的氣質更加溫柔而堅定。

就像……那天晚上,燈火闌珊,他縱身躍下,救起了苦苦掙紮的她。那天的她一身月牙白,在月光下,顯得朦朧而不真切。那蔥白如玉的手指,緊緊繞著他,就像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他依舊記得,她溫熱身軀上寒冷的水,就像一塊兒難化的冰,讓他久久心悸不已。

“你的身體……還好嗎?”裴擎蒼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但他的視線凝在了陸宛笙平坦的小腹上,負罪感油然而生。

陸宛笙淺淺一笑,抬眸時,露出了禮貌而生疏的微笑。仿若是第一次見麵,她刻意掩藏了自己對裴擎蒼一切複雜的情愫。

“還好。”

淺淺的一句話,沒有責怪,也沒有怨恨。

卻堵住了裴擎蒼在心底一切欲噴吐而出的話。

“我今天來,是來與你請求和平離婚的。”陸宛笙語氣依舊平靜,隻是走上前來,將一份離婚協議遞給了他。

但她始終都低垂著頭,不敢抬頭看他。她怕自己的恨意和愛戀都浮現在了眸子裏,成了一份割舍不掉的羈絆。

她今天來,隻是為了斬斷一段本不該存在的.....孽緣。必須要像例行公事,沒有本分私人情緒。

裴擎蒼說不出話,默默接過了協議。他舉手,撕毀了這份協議。

在一地碎紙中,他緩緩逼近陸宛笙,低頭凝視著她。

“陸宛笙,你明明就不願離婚......是吧?”裴擎蒼隻覺得現在心中有一個結鬱結於心,就像陸宛笙胸口的絳紅色絲扣,縈繞在他的心頭,讓他不住湧上煩悶。

他想知道一個答案。

他不相信。他對陸宛笙對他的愛意的深度,仿佛從來都沒有此刻這麼堅定明確過。

陸宛笙沒說什麼,輕輕歎了口氣。無奈湧上心間,她沒有料想過放棄這段感情,在她與裴擎蒼之間,也是一個糾纏不清的過程。

她對上了裴擎蒼閃爍著怒意的眸子,目光坦誠。輕啟薄唇,堅定地一字一句說道:“我隻是前來與你斬斷一段不該存在的感情。”

她退後一步,主動與男人保持一段禮貌距離。她看了眼屋內的柳如雙,不知為何,心底的恨意在一瞬間變得有些無力。

“我們之間......”陸宛笙將視線重新放在了裴擎蒼的眸上,一字一句說道:“從今往後,我們之間,再無瓜葛。”

她轉身,原本強忍的淚水終究垂落。她一步一步踏在白雪上,仿若失去了負擔的鳥,隨時可以在更高遠的天空盡情翱翔。

此時她已經顧不上胸口的傷口因為情緒起伏而撕裂開來的疼痛。她隻想快步離開這裏,不留給自己任何留戀或者悔恨的機會。

至少現在,在他們兩人的領域內,自己,終於獲得了自由的機會。她不會再給自己一個重新來過的機會,哪怕是她無法再次解釋重獲清白......

都不重要了,都不重要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