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老爺就是年紀大了點,可人家大業大啊!如今這年景,七月姑娘還能被這樣的人家看中,真是幾世修來的福氣呢!姑娘一嫁過去就是續弦的正房太太,吃香的喝辣的,衣食住行有人伺候,再也不用怕餓死。
霍家除了這些豐厚聘禮外,還答應以後繼續接濟你們。”媒婆唾沫橫飛道。
這幾年大旱、蝗蟲、冰雹子,顆粒無收,饑民賊寇四起,讓本就日子不好過的百姓雪上加霜。
其實,夏七月早就預料到自己被賣的下場了。
夏母在寧安城開了家裁縫鋪子,夏父做些苦力活兒,往年,勉強夠過日子,現如今這百年難見的天災,實屬活不下去了。
隨時隨地都能看到餓死的屍體。
家裏已經幾天沒有起灶了,倆弟弟快餓死了。
“嫁吧!”夏七月對父母說道。
那霍老爺今年快五十了,比夏七月的爹還大好多。
霍家並不在寧安城,而是在距離寧安百裏外的榆州府。
霍錦堂前些年死了太太,聽說這兩年身子不大好,愈來愈嚴重,有半仙兒給霍家老太太出謀劃策,給兒子娶個好人家的姑娘回來衝衝喜,什麼事兒都沒了。
這不霍家按照半仙兒的八字要求重金尋人,終於合上了夏七月的八字。
霍錦堂是霍家長子,經營著大大小小十幾家染坊和繡坊,商鋪,榆州府一條街道的鋪子都是霍家的。
夏七月進門的日子訂在了三天後。
霍家送來了綾羅綢緞數匹,五擔細糧三擔粗糧,一根金條,五十兩白銀,就把夏七月接走了。
拜堂的時候,霍錦堂是被人扶著的,免得他顫巍巍的身子一個不小心倒地上了。
夏七月聽著喜婆的唱詞,木偶似的,拜高堂,拜天地,夫妻對拜。
接著就聽喜婆高喊“送入了洞房……”
喜婆扶著夏七月往洞房走,剛一轉身就聽到“撲通”一聲,接著便是彼此起伏的驚呼聲。
“老爺、老爺……老爺怎麼了?”
“老大?!……我的兒啊……”
夏七月一把拽下蓋頭,被眼前的場景驚得目瞪口呆。
霍老爺已經倒在地上,口吐白沫,帽子掉在地上,滾遠了,滿頭花發,骨瘦嶙峋,沒了活人的樣子。
經郎中確診,霍氏掌門人霍錦堂歿了。
喜事變喪事。
“克星,你克死了我兒子。我要你給我兒陪葬。”
“啪、啪。”
夏七月被霍家老太太幾個耳光扇得倒在地上,額頭磕在桌角,暈死了過去。
嗩呐湊著哀樂,哭喪聲震耳欲聾。
好吵!
夏七月覺得被吵得頭痛,忍不住想睜開眼看看。
“啊……”
她剛睜開眼就看見幾個身著民國時期婦女服飾的女人失聲尖叫,“鬼……”
什麼鬼?!
夏七月茫然坐起。
不對,眼前全都是披麻戴孝的,衣著和裝飾,完全不像二十一世紀有的。
記憶中,她是被患者家屬捅了一刀,難道,那一刀把她給捅穿、越了?
她還沒來得及多想,一位老婦人命令道,“都看著作甚?快把她給我壓倒,棺材蓋子釘死了。”
棺材?
夏七月低頭一看,才發現自己坐在棺材裏,她渾身騰起雞皮疙瘩,連滾帶爬從棺材裏爬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