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6 舞榭歌台,風流總被雨打風吹去(1 / 2)

馮川的病情略有好轉,便從京城回了天津衛,閑暇時,依舊堅持練習用左手寫字。

隻在京時,馮家的私人房產——天津衛那兩進四合院共24間平房連帶一個庭院,全部捐了出去。

一時間隻能在郊外的破院子裏居住,妻子端來早晚各喝一遍的藥,他也不推辭,似自言自語地解釋道:

“日後不能演出了,還可以為劇團寫字幕。”

門外,是劇團領導來看他,握著他的手,顯得十分興奮。

直說:“馮川同誌,你聽說學習結束的消息了嗎?北京和上海都在對蒙冤者平反昭雪。”

馮川聽見這個消息異常激動,過度的壓抑、極度的興奮,使他衰弱的身體難以承受。

外表的好轉、情緒的恢複,發出的是一個危險的信號。

“真好……真好……”

原來他們都沒有錯,是這個時代短暫地錯了一下嗎。

待領導走後,他仿佛意識到來日無多,將妻子叫到身邊交代後事,說:

“我最不放心的是孩子們,我看,咱們家裏沒幾個有才華的,如果不能繼承京劇藝術,一定不要勉強。”

寧願他的藝術不繼承,也不願後人打著自己的旗號招搖撞騙。

妻子一直點頭答應,卻不願意他似這般交代後事的語氣。

馮川安排好了孩子的事,心底的大石頭落了地,又喁喁私語:

“現在,我心裏還有一件事。如果我的文盲問題解決了,我要求你們陪我去北京一次。看看我的好朋友,再看看北京城。”

妻子終於忍不住滾下淚來,將領導前幾日送過來的公函給他看。

“原本想等你病情穩定了再給你,隻怕你過了今天沒明天,不想讓你留有遺憾的走,還是現在就告訴你吧。”

馮川接過妻子手中的公函,看見上麵赫然寫道:【馮川同誌的學習問題獲得改正。】

一時間百感交集,從此,他便可以以清白之身,開始了新的演藝生涯了。

“領導還說,如果你的身體允許,在新編排的現代戲裏,讓你扮演船夫。”

角色不分大小,馮川很快答應了,“有機會代我謝謝領導。”

其實他心裏很清楚,代際的更迭正在加速進行,年輕的一代、已掀起一個又一個時尚創新的浪潮。

他還沒來得及,重新證明自身的文化創造力。就被後來者迫不及待當成了老前輩,推到一邊兒歇著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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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津衛的角兒結束了學習,北京自然不甘居人後。

上頭緊鑼密鼓地召開落實政策大會,為含冤而死的關含璋先生,平反昭雪。

官方決定舉行關含璋誕辰五十周年,盛大紀念活動。

文化部挑選九人,撥款十餘萬,給紀念會撰寫講話稿。

會議上,謝淮動情的說:“我和我的同行都認為,要提為江秋雁、傅安洲開宗立派,就應當提關含璋。”

“江秋雁、傅安洲是藝術大師不假。但關含璋生前,票房價值一直是最高的。死後,關派藝術也是流傳最廣的。”

“從戲曲改革的角度來看,關含璋算得上是真正成功的改革家。他的舞台革新,遵循了藝術規律。所以,不僅在那時獲得承認,而且保留至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