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津港上從早上起就亂糟糟的,大家都在看那一堆人,大概有一百來人,西裝革履的,不知道在等待什麼人。
“老伯,這是什麼人啊?難道有什麼大人物要來天津了嗎?難道是吳先生,吳先生要來天津了嗎?不對啊,如果是吳先生要來,這裏應該是各界名流都有啊,難道是哪個國家的大使?也不像啊,一個洋人也沒有,也沒有政府那群人在。”
“小夥子,你別猜了,這是張氏商行的大小姐,也就是唯一的繼承人要回來了。聽說她是在那個什麼吉利那個國家念的法律,聽說回來要當大律師還是法官。”
“在英吉利學的法律,確實是厲害,我也想出國留學啊,可惜公派生輪不上我,自己家裏也沒錢送我出去留學。”
“行了,小夥子。你一看就是讀書人,不能出國也沒什麼,還能讀書多好啊!看看我,能混個溫飽就算不錯了!”
小夥子也不太好意思了,“大叔,給我來一個烤紅薯,真香!”
“行嘞,我這裏烤紅薯包甜!”
老漢拿著油紙包了一個烤紅薯遞給那個小夥子。
那邊人群中,可不管其他人,他們正焦急等待著,終於看到輪船了。船靠岸了,一個人接著一個人,絡繹不絕地下來了,就是沒有看到那個自己要等的人。
“管家,都半天了,菀菀怎麼還不見人啊?不行,我要上船去找她。”
還沒等何管家阻攔,就看到甲板上俏生生地站著一位女子,手裏提著一個小箱子,鵝黃色的洋裝,黑色的皮鞋,白色的襪子,一頭烏黑亮麗的長發。
何管家看向老爺,正要給他提醒,就看到老爺已經撲上船,一把抱住那個女子。
“阿爹的囡囡啊,阿爹好想你啊!你這丫頭,怎麼這麼壞啊,一走就是五年,把阿爹一個人留在家裏,孤苦伶仃!”
張舒菀手慢慢地拍著阿爹的背,這個哭得稀裏嘩啦的男人,不論在外麵多麼叱吒風雲,在她麵前,永遠都是這麼愛哭。
何管家讓人把小姐的行李都拿下船,看著小姐求助的眼神,“老爺,我們快回家吧!小姐舟車勞頓,肯定餓了,累了,我們先回去讓小姐休息再說話。”
張伯成終於不哭了,拉著女兒回家。
一路上在車裏,張伯成絮絮叨叨個不停,舒菀就那麼看著,聽著,手拍著她爹的手,讓他真切地感受到,是她回來了。
車一路開向了法租界,張家住在租界裏。張舒菀剛一下車就看到男男女女站成一排,“歡迎小姐回家,恭喜老爺小姐父女團聚!”
五年的異國生活,一下子讓她還不太適應這份熱鬧。
進門以後,看到熟悉的家具,熟悉的人,張舒菀一下子就放下心來,終於回家了。
“菀菀,你上去洗個澡換身衣服下來吃飯,都是你喜歡吃的菜。”
“好,阿爹,那你等著我。”
“老何,你看看,舒菀怎麼比以前瘦了這麼多?”老父親的擔憂。
“老爺,可能是外國飯,不和小姐的胃口吧!”
何管家這一句話,張伯成又哭了,“我說不讓她一個人出國嗎?留什麼學啊,外國飯怎麼能對中國胃啊,她從小就挑食,可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