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德天快速應下,根本不給他說第二句話的機會。
“吃啥虧,都是一家人。
你家的水稻還有些青,那就先割我家的,明天一早就動工。”
桔梗一心二用,將幾人的對話聽了個全,也想著她空間裏的水稻可以收了。
…
收割水稻,對於有田的人家來說是一件大事,誰也不敢馬虎。
不管是自家的田,還是租的田,那代表著一家人一年的稅收。
若是因為偷懶造成穀子在水田裏發芽,一年白幹不說,還會傾家蕩產地賠上損失。
各家的男人,從早到晚地蹲在自家的田埂上守著,估量什麼時候可以開鐮。
生活在小山村的農民,眼裏隻有自家的那一畝三分地兒,誰也不會去在意外麵的變化如何。
曙光初現,李家兩兄弟十個成年男女全部下田,一字兒排開。
顯懷的柳秋香也在此行列中,農家人可沒有那麼多講究,農忙時快臨盆都得下地幹活,更別說隻是顯懷。
早早露臉的太陽,見有人搶了它的先,不服氣地加大熱度。
想將勤勞的農家人趕回家,由他來獨霸這片天地。
田裏揮汗如雨的人,不時用脖子上搭著的布巾擦去臉上的汗,手上的動作卻一刻也沒停歇。
豐收的喜悅,怎是熱能將他們嚇退的。
割完一半的水田中,一塊四方形的拌桶,三麵圍著粗竹篾席。
李安平、李富貴兩兄弟,各雙手掐著一大把滴水的秸杆,用力地摔打在拌桶壁。
他們各自的媳婦,則負責遞穀把子。
烈日當空,誰也沒偷懶,隻想盡快將一家人的勞動成果收回家。
真真是汗如雨滴,汗水摔成八瓣才換來一粒糧食。
每隔一小時,李安富和李富有就會輪班,手工拌稻穀是一個非常費力的活兒。
…
淹到膝蓋上的水田,矮點兒的小孩子下去可以直接鳧水,所以獲準下田的隻有李大強、李發根。
其他的孩子隻能站在田埂上,看著他們提著籃子,跟在大人屁股後麵撿落下的稻穗,順帶抓蚱蜢、泥鰍、螺螄。
沒有農藥的稻田裏,隨著稻穀被放倒,沒了藏身之處的蚱蜢和蝗蟲,成片地飛起。
無處可逃的昆蟲,會慌不擇路地飛到田埂上,這些逃兵就成了不能下田的李小強等人的獵物。
一身糊得看不出顏色的小孩兒,每到收割水稻的季節是隨處可見,滾水田的更是不少見。
用稗子穿成串的蚱蜢,是每個泥孩子手中的必備物。
饞嘴的孩子,總是等不及回家,就在外麵用撿來的幾把竹筍殼葉燒著吃。
念家的孩子,會把抓到的蚱蜢拿回家,炒或燒成一碗難得的肉菜,給一家人解饞。
…
躲在門後的桔梗聽到院門鎖上後,趕緊拉開門跑到院門邊聽動靜。
李安福的腳步聲漸漸遠去,桔梗輕輕地呼出一口氣,樂得原地蹦跳。
那歡樂的樣子,像偷油得逞的小老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