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侄倆忙活著將熱辣的薑湯,給老婦人灌下。

給麥冬烤衣服的烘籠也用上,這個烘籠是用家裏的破壇子蓋做的。

將灶裏的餘火夾進烘籠,麵上蓋一層灰可取暖用。

冬季濕冷衣服不易幹,窮人家沒那麼多換洗的衣服,烘籠就是一個很好的烘幹器。

將老婦人安置好,叔侄倆才想起沒吃早飯,隔壁屋還有個沒穿衣服的小孩兒。

“小叔,晚點去挑水。

你去煮飯,我得將麥冬穿起來。

不然,一會兒他該叫了。”

忙活一早上,李安福水沒挑成,院子裏的雪也沒掃。

他看一眼撿回來的老人,還在昏睡中,隻得先解決肚子的問題。

“桔梗,你說她會不會著涼。

生病了,我們可沒錢給她看病,又離得鎮上那麼遠。”

大冷天的,李安福可不想為了一個陌生人跑幾十裏路。

再說,他和桔梗現在是真沒錢,拿什麼看。

“咱家沒老薑了,熬的那碗薑湯已經是最後一塊。”

李安福炒菜的時候,都舍不得放一片薑,這下全給老婦人用了。

不心痛才怪。

“小叔,你挑水的時候去找五奶奶或三奶奶借點兒,等我家有薑再還。

能不能活過來,隻能看老人自己的命。”

讓桔梗花大價錢去救人,別說李安福和球球不答應,她自己也不會露財去救一個陌生人。

頂多死了將人挖坑埋了,這就是她能做的。

李安福聽桔梗這麼說就放心了,他可不希望桔梗為救一個陌生人,搭上好不容易買回來的糧食。

大冷天的,沒什麼東西比得上糧食的珍貴性。

李安福聽上鎮的人說,鎮上的糧食又漲價了。

結果他姐要成親,原計劃要買的東西都不夠的。

兩人草草吃過一碗糊糊,李安福來不及喂麥冬,便挑著水桶走了。

家裏突然出現一個陌生人,李安福得回去讓他娘拿拿主意。

萬一真死在家裏,太不吉利了,非親非故的。

李安福從內心來說,是不願意收留陌生人的,年紀那麼大留在家裏就是個麻煩。

村裏誰家不是數著糧吃飯,天天能混個水飽就不錯了。

糧價又飛漲,一斤大米已經漲到1800元,家裏還有兩個小的,不吃細糧肯定是不行的。

山路上有一串被雪覆蓋的腳印,能看出是從山上延伸到家門口的。

李安福少年老成地歎一口氣,一想到明年的錢還沒著落,腳步邁得飛快。

當他挑著水回來時,跟來的還有左三妮,她臂彎裏挎著一個大包袱,看樣子像是裝的衣服。

左三妮手指點點正在掃院子的桔梗,推開關著的竹門進去。

掃地的桔梗側著耳朵聽屋裏的動靜,斷斷續續的說話聲。

沙啞中帶著兩分溫柔……

“謝謝大妹子救命之恩!”

“你可別謝我,是我那侄孫女心善救了你,要謝該謝她。

老姐姐的口音不是我們這裏的人吧!

怎麼會來到這裏的?”

“唉,一言難盡,我是和老伴一起逃荒過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