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門猛地被富貴媳婦柳秋香推開,她有些氣喘地道。

“娘,你們都在啊!

剛才保長在村裏通知,說是今年的人頭稅翻倍,每人4000元。

他還說,明年的地稅交五成。”

“什麼,怎麼會這樣?

老天爺,這是想漲就漲,我們以後的日子怎麼過!”

劉春香拍打著大腿,心痛得快昏過去了。

本以為今年交了人頭稅後,手裏有幾個活錢,過年的時候給三個壯勞力添身衣服的。

如今,全都泡湯了。

“地稅漲到五成,那租的地不是要交更多。”

李德才愁眉苦臉地蹲下摳手指甲裏的泥,他們幾家都是靠租地為生的。

平時都是交五成,再漲那不得至少交七成,甚至更多。

水田畝產不到三百斤的水稻,除了稅、種子,剩下的根本沒多少,這還是不算人工。

“租旱地種吧!

今年是來不及了。”

李德天也發愁,以後旱地怕是不好租,好在他趁早將水田換成了旱地。

這在當時看來是虧了的,沒想到卻是一樁好事。

水田隻能種一季,旱地可以種兩季,租子隻收水稻和小麥這兩種。

旱地還可以種一季紅苕裹腹。

不知這樣的日子,什麼時候才是個頭,幾家人都覺得生活無望。

半天的好心情,全被這個壞消息破壞了。

柳秋香神色不明地看一眼李德成,有些事遲早是會知道的,她眼一閉。

“大伯,大堂哥被人抬回來了。”

眾人都一愣,抬回來是什麼意思,他不是在家裏嗎!

他們當然知道柳秋香說的大堂哥是誰,除了李有貴還會有誰。

三家人的孩子中,隻有他的年齡是最大的。

“抬回來,啥意思?!”

李德成沒怎麼在意,年紀輕輕的還不能走路不成。

“他掉進河裏了,被救起來的時候已經沒氣,是在河邊釣魚的人看見給撈上來的。”柳秋香低聲道。

“什~麼?!”

驚雷般的消息,驚得所有人都以為是錯覺。

李德成身子晃了晃,腿一軟跌倒在地,老淚落下……

“有貴……”

父子倆關係再不好,那終是他的長子,李德成心痛難當。

“他怎麼掉進河裏的?”

這一點,在場的人沒誰能回答這個問題,因為他們下午都沒去過村子。

更不知道李有貴為什麼會過河,明明他們離開的時候,李有貴還在家。

鹿頭河上有一座古老的石橋,能同時通過兩人,每年河裏發大水的時候都會被淹。

夏天也會淹死幾個人,可現在是大冬天的,不會有人下水洗澡,怎麼會淹死人。

“大哥別急,我們陪你去看看。”

李德才和李德天雖不喜大房,但那終是他們大哥的長子,不能這樣置之不理。

“好~”

一群人匆匆忙忙地離開,桔梗本要跟著去看熱鬧的,卻被左三妮一把給關進院子裏。

“你去做什麼,麥冬那麼小,不能見落水的人。

也不怕你奶奶找你麻煩。

好好在家呆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