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蹲下身拉開五鬥櫃最矮的抽屜，取出一塊破布包，抱在懷裏出門。
麥冬在搖籃裏揮著小手一聲不哭，看著姐姐出門後才閉上眼，小手緊緊地捏著小被子。
桔梗在院中當著眾人的麵打開破布包，對李德成道。
“爺爺，我把爹的那份養老錢給你。
今年爹走得早，就算一整年的。”
七個大男人全被桔梗的話震住，李德成瞬間紅了眼，感歎養了五個兒女，沒一個能做到桔梗這一點。
“大哥，你有福了！
桔梗是個好孩子，以後不會錯的。”
李德才替他哥高興，心中的鬱氣一下消散了許多。
“你們幾個小子，都跟桔梗多學著點兒。
看看，不到十歲的孩子就知道養老人。
你們也不能落後了！”
李德天掃一眼幾個子侄，四人趕緊拱手告饒。
“一定，一定！”
“桔梗，爺爺還沒到老得不能動的地步，不用你養。
等哪天真不能動了，給爺爺一口飯吃就行。”
李德成哪好意思要小孫女的錢，他都拿不出多餘的錢給孩子交人頭稅。
“爺爺，我說了要養你就會養你。
等以後爹回來，你再讓他養就是。”
桔梗搖頭拒絕，她是大人了，一口唾沫一個釘。
她努力地瞪大眼睛瞪著李發根兄弟，插腰虎虎生威地道。
“李發根，你們要承包家裏的所有家務，地裏的活也要做。
若是讓我知道，誰對爺爺不好。
小心我的拳頭不認人，肉你們就更別想吃了。”
“我們保證會對爺爺好的！”
兄弟三人齊齊保證，敢跟大伯一家正麵對上的桔梗，是他們值得學習的。
更是他們不能惹的！
得到了滿意的回答，桔梗才開始數沾著血跡的錢。
幾個成年人一看到這錢的顏色，再一想到山上發生的事，自是知道這些錢的來曆。
但他們看到的，隻是表麵上幾疊錢有血跡，下麵則是幹淨的。
唯有親自上手數過錢的人，才知道那些幹淨錢是怎麼來的。
眾人心裏都酸脹得難受，幾個成年男人都跟老娘們似的抹一把臉。
桔梗數出十疊錢，捧到李德成麵前。
“爺爺，這是爹今年給你的養老錢一萬，隻有你一人的。”
李德成捧著一懷抱的錢，整個人從裏到外都在發燙。
【他是何德何能，才能有一個這麼能幹、懂事、可人疼的孫女。】
【他李德成這輩子不虧！】
一天內經曆休妻、與子斷絕關係的李德成，重燃生活的信心。
一個孩子都能做的事情，他憑什麼不能做好。
隻要有桔梗在，他就不怕老了沒人管。
桔梗的話，李德成懂，在場的其他人也懂。
這是隻認李德成一人！
“好，爺爺收下了！”
李德成痛快應下，他擁有的是來自孫女的孝敬，說出去麵上有光。
桔梗笑嗬嗬地收起不多的幾張紙幣，將破包往脖子上一掛，提過兩雙皮鞋放到李德成麵前。
“爺爺，試試能穿不。
我弄回來的。”
仰著脖子特驕傲的桔梗，小臉上是燦爛的笑容，像那初升的太陽，照耀著在場的每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