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三妮嫌棄地扯過晾在竹杆上的布巾,罩在桔梗頭上一頓搓。

麥冬卻著急地撲向左三妮,扒著她的手不放,小嘴大叫著。

“啊~啊~”

小家夥急得眼淚直打轉,卻怎麼也拉不動左三妮的手。

“哎喲,這就護上了!

你個沒良心的,五奶奶帶你的時間,可比你姐姐帶你還多。

小白眼兒狼!”

兩老娘們笑得不行,她們這是養了個什麼寶啊!

誰都不能當著他的麵動一下桔梗,不然就是現在這樣。

要是再大點,那不得打起來啊!

這麼點兒小就知道護著姐姐,兩人還是很欣慰的,至少沒有白養一場。

【真真是長姐當母,也許在麥冬幼小的心裏,把桔梗當成了親娘一般的存在。】

兩人既高興又心酸,左三妮也不再逗麥冬,放開桔梗讓她去抱麥冬。

麥冬急切地撲進桔梗懷裏,小手緊緊地抓著她的衣服,不斷地訴說著唯有他才懂的語言。

“啊~叭……”

“急啦,姐姐一身很髒,得洗幹淨了才能抱你。”

桔梗聞一下麥冬身上的味道,奶香中夾著皂角的味道,摸著他熱乎乎的小手。

小腦袋戴一頂半新舊的棉帽,幹淨的小棉衣外套著一件兔皮背心。

腰上還拴著一塊遮屁股的棉墊子,小腳丫穿的是舊老虎鞋。

姐弟倆都幹幹淨淨的,比起村裏大多數有爹娘在孩子都幹淨、利索。

抱著麥冬不敢亂走動的桔梗,被左三妮牽到牆邊的小椅子上坐好。

不知道該跟弟弟說什麼的桔梗,隻能跟他講在山上追野雞的事兒。

小家夥‘啊~啊~’地不斷應和著,好像他能聽懂似的。

在院子裏收草藥的四人,被雞同鴨講的姐弟倆逗得差點笑岔氣。

笑聲傳出老遠,讓山下路過的人好奇地看一眼半山坡的房子,卻不得而知地離開。

院子裏都收拾幹淨,天色近黃昏,幾人坐在一起商量明天的事兒。

他們都把桔梗當做大人一樣,與她說話,從來沒因為她是一個孩子就看輕她。

“桔梗,彈的兩床新棉被拿回來了,錢還沒給,一共是2000元。

今天割回來的草藥,還要曬兩天才能全幹,你是怎麼想的。”劉春香主動道。

說完,她又從身上摸出一個用手帕裹著的東西,慢慢打開給桔梗看。

“這是你家的戶籍,還有村裏出的那塊荒地的證明。”

劉春香知道桔梗是識字的,而她隻認得自己的名字,說起來連個孩子都不如。

他們兩家的兒子,都是跟二貴學了幾個字,不然家裏哪有錢送他們上私塾。

桔梗抱著麥冬不好拿,左三妮笑著從她懷裏抱過麥冬放在搖籃裏,又把搖籃移到桔梗身邊,癟嘴的麥冬才沒幹嚎。

桔梗小心地展開戶籍,發黃的牛皮紙上有著一家五口的名字。

而那個本是娘的名字,卻被永遠地蓋上‘無此人’的紅色印章和手寫日期。

紅色刺痛了桔梗的眼,她緊咬著唇合上戶籍,眨去眼中的濕意。

誰也沒問,姚山杏二嫁的人家為什麼沒來遷她的戶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