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桔梗是被外麵細微聲音吵醒的,睡蒙的腦袋一下子清醒過來。

她踮著腳下床,從床底下摸出爹用過的柴刀,摸向門邊……

微弱的火光下,姚山杏蹲在簡易灶前,不時地用筷子攪拌一下瓦罐。

一股米香味從晨風中飄來……

“娘,你不多睡會兒,家裏又沒別的活做。”

桔梗將手中的柴刀,悄悄地放在牆邊。

“習慣了,給你煮了四根紅苕,省著點吃!”姚山杏低著頭道。

昨晚,她想了一夜,腦中終於清醒了許多。

姚山杏不得不認清現實,桔梗現在是她唯一的依靠,在麥冬長大之前他們娘倆都要靠她養著。

家裏沒地,也沒個來錢的營生,她自己除了下地和做家務活外,啥也不會。

桔梗微愣,沒想到過去一夜娘的變化這麼大,難道是老天可憐她?

“知道了,娘!

我走後,別讓那家人把家裏的東西搶走了。

家裏沒茅廁,先將就一下,等我從山裏回來找小叔幫忙挖一個。

你有空的時候,看看附近什麼地方,可以開塊荒地出來種菜。”

桔梗從水缸裏舀碗冷水喝下,又打濕手洗臉,家裏連個洗臉的盆子都沒有。

想洗個澡都困難,缸裏的水是昨天小叔挑的,省著點用兩天沒問題。

秋季的早晨有點涼,但還在桔梗能接受的範圍,多抖抖就不冷了。

她進屋摸黑收一件補丁衣服進新背簍,新草鞋也放進去,柴刀插回刀架,繩子在腰上拴三圈剛好。

桔梗拿上四根小拳頭粗的水煮紅苕,吃了一根後將剩下的三根,用昨天扯下來的雜草捆吧捆吧,放進背簍裏。

“娘,我走了!”

“嗯!”

姚山杏看著閨女瘦小的身影,消失在晨曦中,心中澀澀的。

想想以前,一家人都在的時候,閨女哪吃過這些苦。

還是她這個當娘的沒用!

三娘和五娘罵得對,她不配當娘!

姚山杏咬牙發誓,她要學著堅強,不能一直寒了桔梗的心。

若是哪天,她真的不管她和麥冬,他們娘倆是活不下去的。

初升的太陽照在林間,樹縫中灑落點點金光,野草間的露珠透著五彩的光。

林間跳躍的小鳥勤勞地捕食,鳥媽媽叼著肥美的蟲子回家哺育幼鳥。

桔梗抬頭望著林中繁忙的鳥兒,臉上充滿了對生活的期望。

外圍的山,經常被村民們光顧,林間的落葉和樹枝,都是村民們柴火的來源。

一條被踩得光禿禿地小路,從林間穿過。

桔梗赤腳大膽地走在小路上,手裏拿著一根比她高的兒臂粗棍子,一路敲打著。

翻過第一座低矮的山,桔梗坐在路邊,終於舍得穿那雙新草鞋。

她將腳底的泥,在路邊濕潤的野草上擦幹淨,又不放心地在寬大的補丁褲腿上擦幹,才穿上新草鞋。

扯幾根路邊的梭草,將褲腿紮牢也護著露出的腳踝,桔梗重新上路。

她清晰地記得再翻過兩座山,有一條小溪,順著小溪往下遊走,生活著一群野豬。

野豬中的小豬崽,就是她今天的目標!

這是她唯一來錢快的路子,桔梗知道野豬不好對付,所以她必須在中午前趕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