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咬了咬下唇,終於緩緩的抬起頭來:“這裏不適合你……”
“哈?不適合我?難道適合你這種下賤的人?!”阮相河一把抓住他的頭發將他狠狠的往柱子上一撞:“趁著現在你還沒死,趕快給我滾出皇宮!否則我一定不饒你!”
額頭撞到了堅硬的石柱,阮奉隻覺得臉上有一股什麼東西流淌了下來,他掙紮著掙紮從地麵站起然後跌跌撞撞的扶到一邊的櫥窗前。
是血……
當手指拂過臉,他看到了鮮紅的液體就沾染在了手指上。
阮相河沒有料到會將他傷的這麼重,有一些後悔了,但是嘴巴上卻依舊倔強:“滾,從我視線裏滾開!我們阮家不會再收留你這樣的人!”
他懂了,他似乎一下子懂了……以前他代替他進宮的時候他並沒有像現在這麼激烈的拒絕。而這一次,他隻想趕他走,他不想要他留下來……是因為他愛上了那個女孩吧,他喜歡上了她,所以害怕自己留在這裏會搶了他喜歡的人。
輕輕的將沾染著血的手放了下來,阮奉抬起頭的看了一眼阮相河,悲傷的臉上淡淡的揚起一個笑容,那個笑容……阮相河記得,小的時候他就擁有這樣的笑容,對著任何人,對著每一個。他總是溫溫柔柔的,總是輕輕淡淡的。而現在,他同樣的揚起了這個笑容,然後走出了宮殿,走出了亭子,額頭的血順著臉頰流到下巴滴落到地麵,他仿佛是一隻失去了方向的蝴蝶,在草叢裏胡亂的飛著,卻找不到花朵在哪兒。
這樣的溫暖,他是不可能擁有的了……
像他這樣的人,還想要憑借什麼去擁有呢?既然相河如此的喜歡,他一定不可以留在這個皇宮裏的了。
可是,很擔心啊……他真的很擔心啊。皇宮,明爭暗鬥那麼激烈。今後相河會住在一堵牆壁裏,等待著他所喜歡的人什麼時候可以到來。就像其他的人一樣,他們必須等著,今天、明天、後天、或者幾個月……過了時間,過了年華,過了歲月。曾經他看到過的那些妃子們不都是這樣嗎?有些老了,有些死了,有些瘋了,有些傻了。他們那絕美的容貌漸漸枯萎,最終被遺忘在牆隔裏。
最重要的是,他的性格那麼直,總是有什麼說什麼,想什麼說什麼,任何事情都藏不進心裏去,總有一天會被其他男妃們排斥出宮殿,從高處跌下來的啊。
顧清然的寢宮裏,太醫們已經紛紛退下了,守在床邊的宮女著急的等著煎藥的小太監把藥給端過來,隻盼著陛下的病快點好,身子快點康複。而寢宮的門口,那個貼著門欄站立的白衣男子依然沒有離去,他的衣袂不再翩翩若仙,他的神色不再淡然若水……他焦慮了,他擔心了,他的臉上全然是心痛和後悔。
如果不把她逼的那麼緊的話,也許她就不會病倒了。總以為是理所當然,總以為這些事情本來就是一個陛下應該做的,總以為她是堅強的永遠不會倒下的……
可是他錯了,她也是普通人啊,她也隻是一個普通的女孩子啊。
他的這些焦慮和擔心如果隻是這樣也便罷了,可是卻偏偏不隻是這樣的……曾經輔佐了那麼多的皇帝,曾經也是如此嚴格的要求他們……但是似乎沒有一次他們是可以讓他這般心痛和後悔的。
唯有她……唯有現在躺在裏麵病的昏迷不清的囡囡。
昏迷不醒?嗬,她其實隻是在睡覺而已,辛苦了那麼多天終於可以以生病做借口好好的躺一陣子了。就算到時候病真的好了,她也要假裝沒好繼續躺著,像這樣美好的日子可是很難得的。
顧清然躺在床上緩緩的睜開眼睛看著天花板想著。現在雖然頭還是很暈,不過比剛才好多了,剛才在大殿上倒下一定丟臉死了,哎哎……都怪自己硬撐著,那幫大臣們一定認為自己很沒用吧,上個朝也會趴下。沒準這個世界上在上朝的時候倒下的皇帝自己還算是第一個呢,嗬嗬……第一個就第一個,反正自己做了很多事情都是第一個了。不過,剛才倒下的時候是誰接住自己的?華陽哥哥?他不是在宮殿裏頭麼,怎麼會出現在早朝的地方—__—!昨天名冊也沒有看見他啊,他肯定不可能是來參加選妃儀式什麼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