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那女人好像朝左邊跑了!”

“趕緊給我追!今天要是不把她抓回去,你們就等著被家主打斷雙腿吧!”

“該死!怎麼看不見她了?沒想到下這麼大的雨她竟然還有力氣跑那麼遠!”

轟隆——

天空中有電光一閃而過,照亮了離他們隻有一牆之隔,踉踉蹌蹌的瘦弱身影。

“呼……呼……”

林暮雪大口喘息著,因為太過疲倦,呼吸間已經能聞到濃重的血腥味。

她穿過狹窄的胡同,鑽進陰暗的小巷,卻怎麼也擺脫不了身後的腳步聲,隻能任由豆大的雨點不停的砸向身體,帶走自己身上最後一絲力氣和溫度。

不行了,跑不動了。

林暮雪雙腿一軟,跌倒在了地上,泥水蜂擁而至,隻一瞬間,就將她身上已經濕透的白裙染成了黑色——誰能想到,幾個小時前,她還是個身穿白紗,滿心歡喜的新娘呢?

***

“父親,我們不是說好了隻要暮雪願意嫁給我,您就放過她嗎?”

“放過她?我可從沒說過要放過她,阿逸,一個無足輕重的女人和你父親的性命、南宮家的前途,我想你應該明白輕重,知道該如何選擇吧?”

“可是……可是父親,三年了,三年時間你都沒從暮雪身上找到任何有關林家秘寶的線索不是嗎?她根本什麼都不知道啊!”

“無論她知不知道,林家現在都隻剩她一個人還活著,隻能從她那裏入手。”

站在門口的林暮雪渾身冰冷,她閉上雙眼,強迫自己邁出雙腿,走向婚禮高台,片刻後,南宮逸才匆匆走上台。

“新郎新娘交換戒指——”

司儀的聲音高亢響亮,卻怎麼也壓不下林暮雪心中翻湧的恨意,她緩緩抬起左手,看著南宮逸給自己戴上閃耀璀璨,象征著幸福的鑽戒。

嫁給殺父殺母的仇人之子,是什麼值得讓人開心的事嗎?

她現在隻恨自己手裏沒拿刀,否則一定當場捅死台下那個滿臉虛偽笑容的老東西!

備受煎熬的婚禮儀式終於結束,體內充斥著的憤怒幾乎要摧垮林暮雪的精神。

她強迫自己勾起嘴角露出笑臉,眼神中卻流露出些許憔悴和柔弱——她知道南宮逸最喜歡這一套:

“今天從早忙到晚,我實在是有些累了,阿逸,等會還要應付賓客,我想去換件衣服,休息一會兒。”

“這……”南宮逸偷偷瞟了眼父親,見他注意力並不在林暮雪身上,這才道:“我先在這兒應付著,暮雪你去休息吧。”

林暮雪點點頭,維持著臉上的表情緩緩走進了更衣室——誰也沒想到,這一去,她就再也沒回來。

***

回憶不停翻滾,父母冰冷的屍體,與南宮逸從小一起長大的畫麵走馬燈般從她眼前閃過,最後定格在父親多年好友南宮祿那虛偽的笑臉上。

就算是死!我也絕不讓你得逞!

她咬緊牙關,一把拽下耳垂上那顆溫潤光滑的珍珠扔進嘴裏,與此同時用盡最後一絲力氣猛衝出小巷,縱身便朝迎麵而來的燈光撲去!

吱呀——

刺耳的刹車聲伴隨著天空中的閃電一同響起,在即將撞向林暮雪的刹那停了下來。

沒有等到預期而來的劇烈疼痛,幾近昏迷的林暮雪勉強睜開雙眼,眼前卻隻能看到一團模糊的黑影離自己越來越近。

她張開嘴,發出微弱的聲音:“……救救……我。”

雨下的越發大了。

從車上下來的男人手撐一把黑色雨傘,雨滴從天而降,打在傘麵上發出簌簌的聲音。

雨傘遮住了他的上半張臉,隻露出弧度完美的下顎線,緊握著傘的修長白皙的左手,和包裹在黑色西裝下頎長勻稱的身材。

男人在林暮雪身前站定,並稍稍抬起雨傘,似乎是在打量評估著什麼。

幾秒鍾後,雨傘重新放低,顯然,黑衣男人不打算多管閑事,給自己惹麻煩。

轟隆——

又是一道閃電劃過,霎那間,天空亮如白晝,毫無遮掩的將林暮雪那張蒼白的臉暴露在了男人眼前。

即將要邁開的步子停住了。

男人遲疑著,重新抬高雨傘,蹲下身子,仔仔細細地打量起眼前這個突然出現在馬路上的女人。

記憶中有什麼在浮現,他薄薄的雙唇張合了幾次,最終無聲的吐出一個名字:“玉兒……”

雨水不停落下,林暮雪不得不重新閉上雙眼,她看不清來人的臉,也不知道他會不會救自己,隻能在心裏絕望地祈求著——直到一隻強健有力的胳膊將自己抱離地麵。

溫暖堅實的觸感一觸即離,卻莫名讓人留戀,林暮雪懷抱著滿心的感激之情,終於放任自己陷入了昏迷。

“嗡——”汽車發動的聲音被雨聲遮掩的一幹二淨,幾分鍾後,雨水便徹底清洗掉了剛剛所發生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