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門派各不相讓,爭執不下,最後氣惱了都想帶走全部幹屍好好安葬。
路人也提供了不少方案,無非就是弄個大墳,將所有屍體鄭重安葬,兩個門派一同祭拜,免了摩擦。
還有就是你家挑七具,他家撿十五具,不管屍體對不對各自領回家便是。
如此胡鬧,別說奉正宮急眼,就是北鬥樓也不同意。
奉正宮遠在南海,來一趟青雲城路途遙遠,況且死者裏有一位德高望重的長老,怎可讓其和弟子在外地入葬?
北鬥樓也有規矩,弟子生是北鬥樓人,死是北鬥樓鬼,既有屍骨說什麼都要帶回宗門舉辦儀式葬入塚中。
時九九看他們爭得麵紅耳赤,刀劍相向,深深歎氣。
她目光從容望向蓋著白布的一排屍體,默念一聲阿彌陀佛,同時咒罵九幽鬼煞這個大魔頭。
他要殺多少人才夠,一天要造多少孽?
這些鮮活的人命,在他眼裏就一文不值,卑賤如螻蟻嗎?
她心房刺痛,鼻子抽氣,而後手持畫筆橫在兩派中央。
“大家都是想死者安息,不必動怒。”她低垂眼瞼,長密睫羽像幽山裏的靈蝶,輕輕扇動翅膀。
“我有辦法可以區分他們。”
烏泱泱的人群霎時安靜,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這位蒙麵紅衣女子身上。
北鬥樓的一位大長老餘怒未消,見一個小姑娘敢插在中間,不由得雷嗔電怒,“哪裏來的野丫頭!”
“此乃我們與奉正宮的私事!無需外人插手!”
北鬥樓眾弟子見大長老發怒,紛紛側目,對時九九均沒個好臉色。
倒是奉正宮的人心平氣和問了一句,“不知姑娘有何方法?”
時九九作揖,語氣謙遜,“可否容我一觀死者?若要辨認,每具幹屍我都需認真觀看。”
“這……”
奉正宮掌門許安山沉吟片刻,側過身體伸手,“姑娘請,若你能讓我門弟子歸家,你便是奉正宮座上賓,亦是許某恩人。”
時九九謝過,伸手去掀蓋屍布。
“住手!”北鬥樓大長老暴喝。
“瘋丫頭的話怎可信!”一堵高大肉牆擋在她身前。
時九九頓了頓,語氣不鹹不淡,“眾目睽睽之下貴派何須怕我有不軌之心?”
“若是我沒能助兩派區分弟子,丟人現眼的也是我,北鬥樓有何閃失?”
話落,眾多看客紛紛點頭。
“小姑娘心善,本想助人,怎料還被北鬥樓刁難。”
“就是啊,不管怎樣於她都沒好處,既然他們這麼不識好歹,姑娘還是莫要幫他們了!”
“慎言慎言,我等還想看美人有何妙計……”
麵對眾多指責,北鬥樓弟子坐立難安,一臉羞憤。
有內門弟子輕輕扯了大長老衣裳,低聲勸說,“不過是看幾眼屍首,若是她能讓師兄們歸派也是好事。”
大長老板著一張溝溝壑壑的臭臉,甩袖背過去。
算是默許了。
時九九這才輕輕掀起白布,目光停在第一具屍體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