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回到板房,夫妻倆通了電話,王加潮輕聲細語,極盡安慰,一曲《故鄉的雲》丈夫的柔情盡在其中了。
無獨有偶,茶壩指揮部陳鋒的妻子王利君2008年10月到茶壩,正遇上大雨塌方路斷,條件很艱苦。看見丈夫憔悴而焦慮,妻子哭了好幾場,離開茶壩時也是哭著走的。
葉華的女兒讀小學四年級,2008年10月不慎骨折,家人都沒敢告訴他。葉華還是偶然從來茶壩支醫的醫生那兒才知道這個情況。女兒很想念爸爸,葉華入川頭半年,女兒每晚都要抱著爸爸的照片入睡,常常在淚水中醒來……
這樣的事例幾乎在每一個援建人員生活中都有。
700多個日日夜夜,一個人獨自在家的孤獨和對親人在外安全的擔憂,是許多援建人員家屬難言的傷痛。
嘉興指揮部陸錦法家中妻子一人獨住,每晚都在客廳裏放上錢夾,裏麵裝有一些零錢,還擺放一部小靈通,如果遇小偷,期望能散點財物以此保佑平安。
掛職幹部石鑫炯的妻子沈秀芬也是一人在家。湊巧的是掛職前石鑫炯在紹興農校上班,妻子在市裏上班,相距80多公裏,自然不可能天天在一起,自稱是“周末夫妻”。援川後,夫妻倆最快也要三個月才能見一麵,石鑫炯笑言:“又變成‘季度夫妻’。”有一次,沈秀芬買了兩隻甲魚用繩子係住擱在廚房。淩晨兩三點鍾,沈秀芬突然聽到有兩聲大響,心裏很害怕,是不是來了小偷?翻身坐起,不敢入睡。正在疑惑,一會兒,臥室的門口好像也有響動,沈秀芬嚇壞了,慌忙給樓上的朋友打電話,讓他們趕緊下來大聲敲門喊話。有朋友壯膽,沈秀芬戰戰兢兢地打開門,才發現是那兩隻甲魚掙斷了繩索,從炊台上摔在地上,又爬到她的臥室門口。哎,一場虛驚!
餘飆是台州指揮部項目建設組組長。餘飆平常話不多,在同事們眼裏,他是個沉穩、堅強的漢子,可他落淚了……
餘飆落淚的那天晚上,是一位同事的生日,指揮部的人一起聚餐喝酒。餘飆看起來心情不好,也放膽喝了點,或許是有了酒意,或許是壓抑太久,喝著喝著,他忽然失聲痛哭起來。
大家都覺得奇怪,後來,在王加潮的一再追問下,餘飆才說出了實情。原來是家裏出事了!
就在2008年9月援川前,餘飆的母親因病癱瘓,成了植物人。
或許是心裏有種預感,怕是沒有機會盡孝,出發前餘飆悄悄去為父母挑好墓地,回來對妻子說了句“要辛苦你了”。
在災區,工作量很大,沒有晝夜之分,隻有到了夜深人靜的時候,餘飆才有機會想念母親。有幾次,餘飆和同事回台州老家,同事叫他多留幾天,再多陪陪母親,但每次他都與同事同去同回,怕耽誤工期。
2009年8月的一天,老家傳來噩耗:父親因病突然去世。餘飆聽到消息,獨自站在原野上,冷風吹過,暗自流淚。回家料理完後事,沒幾天他就回來了,但同事們看得出他內心的悲痛。
相隔僅半年,12月,他的母親也走了,他同樣沒有送上最後一程。這些事,他從來都不說,就連老家的領導也不知情。
在青川援建的浙江兒女們,誰沒有情愛,誰沒有熱血,誰沒有一份牽掛?
海寧市援建指揮部許曉飛說,2008年8月19日下午,他和兩名援川同誌一起正準備乘車去機場乘坐CA1745次航班從杭州趕赴四川。
當接許曉飛的汽車開到家門口的時候,還在上幼兒園大班的女兒似乎一下子明白了什麼,拚命地抱著他,貼在他的懷裏說:“爸爸,我不讓你走,我要和你在一起。”看到女兒稚嫩的臉頰上兩行晶瑩的眼淚,許曉飛心中一顫,眼圈不由自主地濕潤起來,他怕自己無法控製情緒,強笑著對孩子說:“爸爸不走,爸爸隻是出差,馬上就能回來的。”說完就把女兒硬塞給了妻子,拉開車門說了句“我走了”,便招呼司機開車。
當妻兒的背影在後視鏡中漸漸遠去的時候,許曉飛說他的眼前早已模糊不清。等車開出小區,他才敢拿起電話與家人告別,而女兒在電話中的一句話使他的心中充滿了感動:“爸爸,你是去幫四川的小孩子重建家園,你放心去好了,我會聽話的。爸爸,一路順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