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夫人是上京出了名的管家嚴厲，對待地位低的下等仆從她從不心軟，是以杏紅作為荷園裏打掃庭院的奴婢也吃過不少她的苦頭。
藍鳶和杏紅是老鄉，兩人私底下關係還行。
戚婉吟讓藍鳶晚上去那邊下人的住所逛一逛，想悄悄打聽些事情。
但杏紅的嘴很緊，清醒的時候一點荷園裏的動靜都套不出來。
恰好張嬤嬤受罰，杏紅心情不錯，加之藍鳶去得巧，正好碰上杏紅偷偷喝果酒，這才從她嘴巴裏知道荷園的風聲。
胸腔裏如同一股清泉淌過，戚婉吟聽婢女說著，清冷的眉目慢慢舒展開來，一日的疲憊此刻也煙消雲散，心情像外麵的彎月一般靚麗。
是她想要看到的結果。
沒記錯的話，前世聶鳳華兩位貼身侍奉的嬤嬤是從她兒時就陪在身邊的，她們跟著聶鳳華辦了許多上不得台麵的事情，是聶鳳華的心腹。
聶鳳華對其他人態度苛刻，對這兩位卻是極好，絕對稱得上一句主仆情深。
戚婉吟並非沒有懷疑過母親對自己的態度。
每當她試圖靠近聶鳳華想與她親近時，聶鳳華總是以各種理由避開她，若是有所圖，才會刻意對她好點。
單純的她見到這一幕自然樂開了花，敞開了胸懷笑開了顏，恨不得把自己的一切包括生命都交給對方。
可對著她時，聶鳳華眼裏偶爾流露出的冷漠和厭惡會讓她心驚。
那時的她不懂是什麼意思，世上沒有一個母親是討厭自己親生女兒的，她還以為看錯了。
曾經問兩位嬤嬤，她們說：“三小姐性子討喜，聶夫人怎麼會不喜歡？不過是許久未見生分了些，三小姐多多親近聶夫人，日子久了，再陌生的人都會熟悉起來的。”
日子久了？
日子久了……
是個人也會生出點感情吧。
聶鳳華沒有。
也永遠不會有。
她始終把戚婉吟當作情敵的女兒，任其再無辜，也要把所有怒火和怨憤發泄在她身上，恨不得喝她的血，吃她的肉，將她挫骨揚灰。
戚婉吟那點螢火終究暖不了一個內心充滿憤懣的人。
嬤嬤們的話每每都讓她得到安慰，然而這些看似溫馨的言語之下是陰狠的利刃，一下一下將她推下深淵，最終乖乖地走向滅亡。
雪崩的時候，每一片雪花都不是無辜的，那些砸在人身上卻沒有立即泛起疼痛的更是殺人的幫凶。
任何一個參與進去的人，戚婉吟都不打算放過。
今日隻是她重生後的開局，她們來日方長。
不是主仆情深嗎？她倒是要看看這情能有多深。
紫萱聽到這消息先是驚訝了一瞬，抬眼望向小姐道：“聶夫人隻罰了一個呢。”
她當然隻罰了一個，另一個聰明著呢，戚婉吟想。
“不重要，該是不好罰另一個吧。好了，我乏了，去準備一下可以休息了。”
紫萱和藍鳶頓了頓後相視一笑，應聲分開為戚婉吟整理睡覺的東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