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灝然握劍的手,因為太過用力而青筋暴露,他甚是能感受到脈搏跳動而引起的劍身輕微的顫動,卻無法察覺身後那人的任何動靜,除了那道森森的殺氣。
與其坐以待斃,不如起而抗爭,說不動還有一線生機。
思慮間,鬱灝然已經將龍陽洗髓神功運到極致,刹那間,忽然感到體內的內息奔流不止,幾乎要從他的身體裏迸射而出,身子竟然感到輕飄飄的,似乎有一股力量要將他從地麵拉起來。
“林坊主,動手吧。”鬱灝然沉聲說道。
黑暗中他身後的身形晃了一晃,終於答道,“鬱將軍好眼力。”
果然是林白羽!大隱隱於市,想不到在這帝都的心髒地帶,竟然藏著這麼一位絕世高手。
林白羽之所以遲遲沒有出擊,並不是因為他心慈手軟,而是他突然發現,他根本沒有必勝的信心。
從皇宮中出來,林白羽就故意將鬱灝然一路引來,想要在半路將他擊殺,可是一直沒有找到一個合適的機會。
就在剛才的一瞬間,他幾乎看出了鬱灝然身上的破綻,可是機會稍縱即逝,這個年輕人的身體似乎突然有了脫胎換骨的改變,讓他根本無從下手。
此時,鬱灝然已經識破了他的身份,無論如何都不可以在退卻,因為退卻就意味著死亡!
孤注一擲,不留後路,正應和置於死地而後生的兵法。
他的劍和他的人已經合二為一,閃電般向對手衝了過去,就算鬱灝然是一塊百煉精鋼,他也要將他劈做兩半。
鬱灝然的身子忽然彈起,瞬間滾落在了牆角,像個柔弱無比的嬰兒,沒有絲毫的反擊之力,一雙如水的眸子仿佛根本察覺不到自己已經命懸一線。
林白羽卻停下了,他感到持劍的手臂有些麻木,似乎被什麼兵器給擊中了,但是他分明看得清楚,鬱灝然手裏的劍根本就沒有回擊,也來不及回擊,可他確實是受傷了。
那雙無邪的眼睛在黑暗中也能熠熠生輝,林白羽無法相信,他竟然不敢直視它的光芒,明明鬱灝然已經被逼入了死角,可他卻感到一種透骨的寒意,讓他跌落在一種從未有過的死亡的氣息之中。
“你不信林,你信龍!”鬱灝然盯著林白羽,他們武功顯然同出一脈,他並沒有開口,但他的眼睛已經告訴了他。
“我的真名叫做龍碧君,龍嘯天是我的長兄,他大了我足足有二十歲,因此見過我們的人,都絕難將我們聯係在一塊。”
林白羽暗暗試著用運氣,將內力催動到了極致,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他根本沒有退路。
“確實如此,連我也受騙了。”鬱灝然苦笑,第一次見到龍碧君,他隻是認為他是夜染衣香坊的主人,而且武功稀鬆平常,根本不是他的對手,結果卻大錯特錯,要不是方才在危機時候,他的內力陡然間暴漲,讓他順利突破了龍陽洗髓功的第八重,他可能已經無聲無息的躺在黑暗中了。
“不隻是你,秋浦這個逆子、連橫以及你的兩位兄長也都沒有識破我的真實身份。”龍碧君手中握著劍,盤算著做最後一搏。
“你是皇上的人?”鬱灝然想通了這一節,終於明白一個絕世高手,為何甘於寂寞,終生隱藏在這裏。
“我愛他,勝過愛我自己,我可以不為長兄報仇,卻不能不為皇上報仇!”說到這裏,龍碧君輕輕的向前兩步,身上的殺氣反而消失了。
“殺害皇上的是太子秋浦,你似乎找錯人了。”鬱灝然的目光注視著他持劍的手,雖然說著話,卻絲毫不敢大意。
“但如果沒有你唆使文武百官彈劾秋浦,他就算吃了豹子膽,也決不敢造反,所以,罪魁禍首終究還是你。”
“既然你這麼說,我不妨再為秋浦背一次黑鍋。”鬱灝然忽然放下手中的長劍。
龍碧君伸出左手的食指,在劍身上劃過,一道血痕頓時出現在劍刃上,片刻之間卻又消失不見,仿佛被寶劍給吸食了。
龍吟劍,因為死於劍下的冤魂太多,所以需要用鮮血來養劍,一旦吸食了主人的鮮血,更是銳不可當。這些對於鬱灝然來說,從前都是一個傳說,卻在眼前讓他目睹了這個可怕的事實。
必須迅速克製住龍吟劍的魔性,否則極有可能在穩操勝券的時候敗北。
鬱灝然左手食指輕輕一彈,勁氣化作一朵鮮紅的蓮花,在他前方冉冉升起。
他將淩厲的勁氣化作柔和而可見的有型之物,並讓它停留在空中,如果不是內力已經到了登峰造極的地步,根本就無法做到這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