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有多久未曾踏出這冷宮的房間了?
顧清秋早已數不清楚。
她隻記得日夜輪轉,起初還有其他的姐妹或是來送些吃食,或是來送些棉被衣裳。
時至今日,即便是送飯的下人,也是數日方才來一趟,遠遠的丟下就走。
他們說,冷宮裏關了一個恐怖的瘋女人。
恐怖嗎?顧清秋摸了摸臉上的刀痕。
外人如何說,她早已不在乎。
勉強撐著這副軀體活到現在,不過是盼著自己那相伴十多年的郎君,能心存一絲絲的憐憫,哪怕僅有一絲,好生護著兩人的兒子,好生對待自己的祖母。
“吱呀……”
突如其來的開門聲,在這空蕩的屋子裏顯得格外沉重。
顧清秋被嚇了一跳,她機械般的將頭扭過去,許久未見的光亮晃了眼神,一時有些看不清來人是誰。
“姐姐~”
聽到這嬌柔熟悉的聲音,顧清秋心頭一震,使勁地將指甲掐進手心,她恨不得生扒了眼前的女子。
可她卻不能,祖母,兒子都還在她的手上,顧清秋硬生生的忍下這股恨意。
她僵硬的抬起頭,咬牙說道“顧錦繡,你來做什麼?”
“姐姐~你瞧,我把誰帶來了?”
話畢,一個五六歲的孩子從顧錦繡身後走出來。
看著眼前與自己容貌如出一轍的孩子,顧清秋激動的站起身,雙臂抬起,腳下踉蹌著衝向孩子的跟前,想要緊緊抱住他。
“額娘,這是何人?長的如此可怖!”
那孩子緊皺眉頭,語氣格外嫌棄,後退了幾步,小手緊緊攥住顧錦繡的衣角。
聞言,顧清秋猛的頓住,雙手握著顧錦繡的肩膀晃動,“這是我的瑾兒,為何要叫你額娘,你說啊,他的額娘是我,你說啊……”
顧清秋失控的吼著,頭發也因激動散亂不堪,連顧錦繡帶來的暖爐,也碎落在地。
在一旁的墨瑾小跑著過來,小手一拳拳打在顧清秋的腿上,嘴裏不停喊著“不要欺負我額娘,你這個壞女人!”
顧清秋一下子卸了力,癱坐在地。
“你的瑾兒?嗬~姐姐難道忘了?當初是你親手把他送與我的。”顧錦繡勾了勾嘴角,緩緩蹲下,長長的護甲劃過顧清秋的臉。
她死死捏住顧清秋的下巴,強迫她與自己對視。
是了,是她自己親手將自己的孩子送給她照料,也是她親手將這條毒蛇放在自己身邊,掏心掏肺的對她。
她想起當日祖母反對顧錦繡母女進門,自己還替她們說著好話,現在想起隻覺得自己實在可笑。
二伯也是阻攔過自己的。
二伯顧峰久經沙場,僅一眼就覺得墨元徹並非良人,當時的顧清秋一頭紮了進去,信誓旦旦對著顧家所有人說,他會好生待我。
若不是顧清秋一心想要嫁與墨元徹,拉上整個顧家為他的前程鋪路,如今顧家,仍舊還是那個風光盛極的將軍府!
誰又能知曉,當初月下說著要永遠對自己好的那個白衣少年,一朝踏上皇位,將所有情分抹滅。
不僅前腳將自己打入冷宮,後腳就將顧錦繡封為皇後,就連顧家上百口人也難逃牽連。
顧清秋微閉著眼,強迫自己不再回想當日墨元徹下令抄封顧家的慘狀。
“這次除了讓你見見瑾兒,還要告訴你一個好消息~”
顧錦繡仍舊用她那嬌滴滴的嗓音說著讓顧清秋發抖的話。
直覺並不是什麼好事,顧清秋雙手拚命的捂住耳朵。
“咱們那個祖母~在流放的途中被生生打死了呢~死前還想著要見你一麵~嘖嘖”說罷,顧錦繡竟放聲笑了起來。
“流放!”顧清秋瞳孔一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