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雲芝僵著發酸的眼睛，抱著早已冷卻的親兒子屍體一滴淚都流不出來，半個小時前還親昵喊娘的兒子怎麼會死。
心頭悲痛讓她想逃避這個現實，本就透支的身體扛不住轟然倒下。
等她醒來時，原來冷清至極的院子滿是人。
長期在外的丈夫裴知謹坐在床邊，何雲芝似夢非醒：“小爍呢？”
裴知謹目光複雜，嘴唇動了動：“孩子可以再有......”
“嗚......”何雲芝哀鳴一聲兒，卻哭不出來。
裴知謹握著何雲芝的手：“醫生說你身體不太好，咱們把身體養好了，再要一個......”
何雲芝抽出手：“沒有了，我就要小爍。”
裴知謹眼眶發紅：“你隻要他，那我呢？”
“謹哥，”周玉燕推門進來，“裴伯父找你。”
裴知謹看著何雲芝，沒說話，周玉燕體貼道：“謹哥，你去吧，我陪雲芝說說話。”
何雲芝和周玉燕有什麼好說的呢，難道聽她和自己丈夫在外麵如何恩愛嗎？
這些她早就聽膩了，何雲芝身上一點力氣都沒有，閉上眼睛並不打算理會她。
周玉燕站在床邊，嘖了一聲兒：“我說了你配不上裴哥，現在兒子死了真是報應啊。”
何雲芝睜開眼睛，死死瞪著周玉燕，她怎麼敢這麼說她兒子。
“你還瞪我？~村姑就是村姑，上不得台麵，聽說你得病快要死了？那我再告訴你個秘密吧。你知道為什麼謹哥不喜歡你兒子嗎？”
何雲芝閉著眼睛不想聽，為什麼不喜歡？不就是記恨她當年設計逼他娶她嗎？
當年裴知謹是下鄉部隊裏相貌最俊，學識最淵博，各方麵都出色的知青。而她何雲芝，不過是個長得漂亮，除此之外一無是處的村姑而已。
若不是......
算了，何雲芝不願再想，如果後悔了，那麼多年堅持的意義在哪裏？如果不後悔，她守活寡，唯一的兒子死於非命又是為了什麼？
周玉燕以一種勝利者的姿態笑了起來：“因為我告訴他，那不是他的孩子，嗬~戴了那麼多年的綠帽子，他得多恨你啊！”
何雲芝瞪大眼睛，不知哪裏來的力氣，坐起來甩了周玉燕一巴掌。
啪！
一巴掌把周玉燕打懵了，她不敢相信何雲芝竟然敢打她！
砰啷！
門口傳來碎碗的聲音，裴知謹目光低沉而悔恨，周玉燕剛才的話沒有收斂聲音，不知道裴知謹聽到了多少，她先發製人，捂著臉戚戚地喊：“謹哥......”
何雲芝氣得吐血，意識消散之際隻聽到裴知謹恐慌地喊：“雲芝！”
......
“何老！你們家孫女勾引裴知青！你還幫她掩護！快點把何雲芝那個不要臉的賤蹄子交出來！”
“就是啊！把我們何家村的臉都丟盡了！人家裴知青幫我們做了那麼多事情......”
你一句我一句的嚷嚷聲兒，把何雲芝吵醒了。
她睜開眼睛，入眼是老舊的木梁，這是哪裏？
外麵還在吵，熟悉又陌生的鄉音讓她恍若做夢般，忽然想起來，這不是她在何家村的屋子嗎？她扭頭看了眼，嗯，藍色的碎花布窗簾，是她爺爺給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