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聲很小,從頭上、從背上、從胳膊上砸下,然後又向臉上、向下巴、向胸前彙聚,一點點地流遍全身。不覺得冷,但臉上的水總是讓夏婉忍不住去揩眼睛。但這很麻煩,因為占住了一隻手按著胸口的毛巾,所以另一隻手就格外忙碌,要擦臉,還要照顧燕子,而燕子像是被定住了似的紋絲不動。
夏婉想了很多,但總是找不到一句合適的話,胸口的毛巾也因為浸滿了水的緣故越來越重,也捂得越難受了,隻好側轉一點身體,難為情地拿下來擰幹點,再捂回去。
燕子也就在這個時候說話了:“婉兒,謝謝你!”
夏婉一驚慌,毛巾還沒扭幹就又“啪”地一下捂胸口上了,心裏惱得什麼都說不出來,又因為沒聽清楚燕子講的是什麼,隻是“啊?”了一聲,表示自己的分神。
“謝謝你,小婉!”
夏婉鬆了一口氣:“哦,沒事兒!”
突然又覺得不對勁,可是燕子已經轉過來了。她臉上是一條一條的水痕彙聚又分開,下巴上的水在緊密滴落。夏婉一接觸到燕子的目光心裏又是一怔,平靜又篤定,連眨都不眨一下,竟連是不是在哭都分辨不出來。
正在夏婉想從燕子的眼裏捕捉點什麼信息的時候,燕子卻又低下了眼皮輕輕歎了口氣。夏婉不知道該說什,但好在僵局已經打破,不至於像蹲著那樣憂慮不安。於是,夏婉就站起來用空著的手去提拉燕子的胳膊。燕子一躬身夏婉又羞了一下,燕子蕩漾的胸脯和自己的坦蕩蕩一下就行成了鮮明的對比,眼睛也似乎完全給吸引住了。一下又覺得太不自在,隻好背了身準備回自己的隔間。
燕子站在水幕下拉住了她的胳膊,征詢的口氣冷靜得像是命令:“一起淋會兒吧!”
夏婉又隻好回到水幕之中,燕子已經在仰麵用雙手拚命地搓臉了,水聲都弄得有點大。夏婉還考慮著要不要放下毛巾的時候,燕子突然就冒出一句:“我以前跟你一樣,平胸,有什麼嘛,都是一樣的!”
夏婉才又難為情地放下了拿毛巾的手,可她瞬間又想到燕子或許是在安慰自己,但已經來不及了,自己已經完全暴露給燕子了。再捂著也沒有多大意思了。
燕子似乎完全沒有看她的意思,隻是自顧自地在仰著頭向後攏順長發,樣子很像電視裏的熱水器和洗發水廣告裏的女模特。夏婉也就隻好拿起燕子的沐浴露重新洗了起來,並沒有互相觀摩的同時也開始了交流。
“別羨慕我,你以後說不定會更大!”
“啊?那是多久以後?”
“被你男人摸了以後!”
夏婉有些驚訝:“怎麼會,盡瞎說!”
“是真的,我就是被那個家夥摸大的!”
“啊?!”
“聲音小點!”
“那個家夥是誰?”
“我前男朋友!”
“啊?前男友?現在呢?”
“現在分手了,他把我甩了!”
“哦,對不起!”
“沒什麼。你是因為小,所以自卑?”
“唔,是,也沒有!”
“三島由紀夫的《潮騷》看過沒?”
“沒,隻看過他的《金閣寺》,太不健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