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晝的光,並不能了解黑暗的深度。——尼采
陳家大宅地下室…
周宛白從一片令人窒息的黑暗中醒來,她趴在地上,陰濕地板順帶的寒氣鑽進她的身體裏,冷得她全身都在發抖。
無處可逃的尖銳痛感讓她如墜深淵,她全身包裹著大大小小的傷,掙紮著坐起來時完全使不上勁,慘白著一張臉,眼神空洞,仿佛死了一般…
她來到這間地下室多久了?一個月?半年?一年?她已經記不清了。
聽來送飯的阿姨說,這間地下室似乎是陳西燭專門給那些罪大惡極的人打造的,陰冷的空間裏除了一道可供進出門,就隻有一個兩米高的小窗戶用於通風。
她忍不住嘲笑自己,她如今手上沾染了他心愛之人的血,於陳西燭而言還真是那罪大惡極之人…
周宛白垂首而坐,一言不發地看著月光自窗戶映射在牆壁上的一張照片。
那照片上有一個身穿華麗精美禮服,戴著昂貴精致的項鏈和戒指的女人,女人略施粉黛,手裏舉著一座最佳女演員的獎座垂眸吟笑,氣質突出,讓人挪不開眼,可那張臉卻不是她的,而是另一個女人的臉。
她盯著那張熟悉又陌生的照片,想起今早洗臉時偷偷在水裏看了一眼自己的臉,忽然生出一種離奇的荒謬感。
她的頭發掉了很多,臉上因長期營養不良而顯得削瘦如柴,顴骨突出,已經完全算不得一張正常人的臉。
她此時虛弱的身體完全經不起長時間的清醒,盯著照片看了一會眼睛就變得模糊不清。她隻借著那一點似偷來的月光,用著那消瘦到幾乎幹枯的一雙手支撐她躺在床上休息。
實而際上,不過才過了不到一年的時間,距離以前的自己卻已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她記得照片裏的自己,那一次的頒獎典禮正是她憑借《如風》這部電影又一次地獲得了最佳女主角,當之無愧地成為了電影史上第一個女演員大滿貫的獲得者。
那一刻的她,站在領獎台上熠熠發光,她滿心歡喜地望著台下那個自己愛了將近十年的男人,她站在台上肆意揮灑著對他的愛意。
越是人聲鼎沸,她越毫不掩飾。
鏡頭下的她風光無限,耀眼的光芒印襯在她身上讓人挪不開眼。
陳西燭隨意散漫地坐在台下,手上把玩著一對核桃,一身西裝襯得他愈加矜貴清冷。
他眼底帶笑,一臉寵溺地看著她,鏡頭掃過他時,那種明目張膽的偏愛令在場的人無不驚羨。
那一天對她的祝賀聲絡繹不絕,她沉浸在夢想實現的喜悅中,對來敬酒的人來者不拒,喝了很多酒。助理幾次三番地想提醒她,陳西燭站在一旁,對助理微微搖頭,示意她不要阻攔。
直到所有人離開,周宛白喝醉了倒在陳西燭懷中時,她低嚀著要陳西燭抱她去浴室洗澡。卻絲毫沒有發覺陳西燭深到眼底的恨意。
她挽著陳西燭的胳膊往前走時,陳西燭站著沒動,周宛白迷糊間仰著頭去看他,突然間,她脖子一疼,陳西燭沒有接住她,讓她直直地倒在了地上。
……
再次睜眼時,她已身處於這間地下室…
一開始,她以為自己被別人綁架了,她坐在潮濕的地上,不顧雙手被縛著綁在頭頂的柱子上。她不斷地在無邊的黑暗裏掙紮。大喊陳西燭的名字,一遍又一遍,企圖能引起旁人的注意,救她於水火。
她以為綁匪隻是想要錢,天真地承諾綁匪,隻要把她放了,她能給他們很多錢。
可一切都是徒勞的,綁架她的人將她囚在這兒,卻不顧她的死活。
在這個不知時間流逝,晝夜不分的密閉空間裏,她漸漸承受不住未知的恐懼。
她嗓子喊啞了,手也磨破了皮,血腥味混著地下室陰濕的腐爛味衝入她的鼻腔內,她已經嘔了好幾次了。
最後,她承受不了這種可怕的折磨,在期待陳西燭來救她的念想中重重地昏迷過去了。
再次睜眼時,奇跡並沒有發生,她開始如同驚弓之鳥一般,變得膽戰心驚。冷靜下來後她慢慢意識到這次綁架並不簡單,愈加想念她的陳西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