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口中的他，就是謝昀。
三個月過去了，眼見宋鶯鶯的小腹隆起的弧度越來越圓，宋鶯鶯也越來越懶得走動，平日裏都在醫館後麵的小樓裏活動。
謝昀每次來找她，她都借故身體不舒服，不見他。
其實，她心裏亂得很。
“他現在，可是天底下最尊貴的人，我真想不通你為何不願意和他在一起。”柳紈素搖了搖頭。
自從突厥那一戰告捷之後，謝昀在民間的威望大增，兵權盡在他手。
而之後發生的一切都令世人不禁感慨這真是天命所歸，養母薛氏被押回了臨安，重刑之下，在眾臣麵前袒露了幾十年前她偷換皇子的事實，一時間，朝野震動。
經曆過滴血認親、朝堂爭鬥等等一係列事兒之後，謝昀如前世一般，登上了皇帝的位置。
隻不過這一次，民間反對他的聲音小了很多，大多百姓們都覺得他是真龍轉世，順應天意。
“哎呀，柳姐姐，你不用再給我講了，我都聽了好些遍了。”宋鶯鶯作勢堵住自己的耳朵，耍賴說，“他就算現在是天子又如何，我不想，那就不見。”
“好好好，你最大了。”
柳紈素笑了笑，說，“明日你陪我去裁縫鋪，我買些衣料，給你未出世的孩子做件衣裳。”
“謝謝柳姐姐。”
宋鶯鶯笑得明豔嬌甜。
回到姑蘇之後，她成了從前的那個自己，隨心所欲，她終於可以不再畏首畏尾，循規蹈矩。
若是讓她跟著謝昀，進了那皇宮，不異於從一個囚籠，到了另一個囚籠。
翌日，還沒到裁縫鋪，柳紈素說要在湖邊的涼亭坐一坐。
宋鶯鶯正好走得有些累了，便拉著明月一起坐，等著柳紈素買蜜餞果子回來。
沒想到，等來的是一個熟悉的人影。
謝昀換了一身便裝，月白色的衣裳將他整個人襯得清冷挺拔，俊朗無雙。他漆黑的眼眸專注地看著宋鶯鶯，恍若在看著世間最獨一無二的珍寶。
“鶯鶯，你真的不願意見我嗎？”
“又要說之前的話？”
宋鶯鶯轉過頭去，“我說了，我不要你的那東西，快拿走！”
明月悄悄地退下了。
謝昀被潑了冷水，唇角的笑意卻更深了。
宋鶯鶯現在已然對他沒那麼疏離了，至少，她開始對他發脾氣了。
“這皇後的鳳印除了你，我還能交給誰呢？”
謝昀將那一方小小的金印塞到她手中，溫聲道，“你再拒絕，我便真要十裏紅妝鋪滿這姑蘇城，讓天底下人都知道，朕的皇後就藏在那間小小的醫館裏。”
“你……”
宋鶯鶯感覺到那金印的溫度，這必然是謝昀將它放在胸口，一路帶過來的。
明明是個剛登基的天子，忙著外麵的戰事，忙著內政，卻時不時要千裏迢迢來姑蘇城找她，被她拒之門外那麼多次都不放棄。
宋鶯鶯的心在慢慢動搖，搖搖欲墜。
“陛下，我告訴你吧，我到底為什麼不想進宮。”
“在我麵前，不必再稱呼陛下。”
宋鶯鶯舒了口氣，終於將壓在心底許久的話說出，像倒豆子一般，“因為你是天子，你想娶我做皇後，那你的妃子們呢？你總不會永遠不娶別人吧，而我，我要的是隻屬於我一個人的感情。”
這一點，天子就不可能做到。
“我答應你。”
謝昀直截了當地說道，“我答應你，這輩子，不會有任何妃子。”
“……”宋鶯鶯愣了，“你知道我在說什麼嗎？”
“我知道。”
那麼多江南士族，還有朝堂貴胄都爭先恐後地要把自家的女兒送進宮，宋鶯鶯在姑蘇，不問世事，每天卻也聽著街頭津津樂道說誰家誰家又打算推嫡女給當今新帝。
如今，謝昀剛站穩腳跟，根基不穩，最需要的就是借後宮選妃、定後，平衡前朝和後宮的關係，穩固政權。
可他居然說，他不會有任何妃子。
宋鶯鶯頭腦有些發熱，她站起身，“別說胡話了，我要回去了，柳姐姐在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