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一串嬌弱的咳嗽聲從床幔中傳來。
碧紗櫥外的一處小隔間,一個丫鬟打扮的女子聞聲,舉動輕便,來到內室的床前,素手掀開淡青色的帳幔,細聲喊道:\"小姐,小姐。\"
床上躺著的女子,即便此刻虛弱,麵色蒼白,也難掩其傾城之姿,\"咳咳,水……\"
\"小姐稍等,奴婢這就去取來。\"大丫鬟紅果柔聲應道,順手將帳幔掛在一側。
輕手輕腳的從外間放在爐子上的水壺,倒了一杯溫水出來。
這爐子徹夜不滅,隻為了保證主子想要喝水時,能喝到剛好可以入口的溫水。
\"小姐,水來了。\"紅果將茶杯放置在一旁的矮凳上,扶起安荷華,讓她上半身倚靠在床頭,這才將茶杯遞了過去。
一杯溫水下肚,安荷華感覺要冒煙的嗓子總算是得到了滋潤,好受了不少,但還不夠,啞著嗓音道:\"我還要。\"
一連喝了五杯,嗓子的聲音才算恢複如初。
此時的她才有精力看向周遭,隻覺得眼前的紅果似乎年輕了許多,原本該是婦人頭的發型此刻也梳成待嫁之前的樣式。
她輕笑了一聲,隻當是她病入膏肓,紅果想要哄她開心。
自打她生病以來,身旁的下人每日絞盡腦汁就為了逗她開心。
\"小姐快些躺下,這白日裏才得了風寒,現下可萬萬受不得寒。\"紅果被自家小姐的一聲輕笑聲,笑得不明所以。
隻當小姐睡糊塗了。
風寒?
她如今的身體,再得了風寒,更是雪上加霜。
\"紅果,王妃她最終確定是哪家接替我的位子?是不是她娘家的那個好侄女?\"她清楚的記得,她吐血昏迷前,前院傳來消息說王妃已經在著手替世子找下一任妻子。
她還沒死呢,她那好婆婆就已經迫不及待要她娘家的侄女取而代之了,做她的春秋大美夢去吧。
之前她那好婆婆就上躥下跳要拾掇寧扶蘇納妾,好在被寧扶蘇嚴詞拒絕。
現在又改盼著她死。
好死不如賴活,隻要她一日不死,這世子妃的位置就一日不會空出來,她就要這般同他們耗著。
原以為她一口血吐了會死去,誰曾想還能再次醒來。
\"什麼王妃?小姐莫不是病糊塗了?在說什麼渾話?\"紅果說完,還不放心的伸手探了探安荷華的額頭,疑惑道:\"也不曾發燒。\"
看著紅果不解的神情,張口剛要說些什麼,眼睛突然瞥到了不遠處的梳妝台上的一處鏡子。
她記得那麵鏡子是她未出閣之時最為喜愛之物,能將她的美貌照出十成十來,她對這點很是喜歡滿意。
後來出嫁,這麵鏡子也隨著她一同去了端王府。
一日,被她不小心打碎了,之後再也尋不到這種清晰度極高的鏡子。
為此,她還傷心了好幾日。
直到那薄情之人送了她一麵鏡子後,傷心的情緒才得以收斂。
再者她病入膏肓之時,形容枯槁,房中一切能照出影像的事物通通清了出去,她最是愛俏,如何能接受那樣的自己。
此時又看到這一麵鏡子,叫她如何不震驚。
電光火石之間,她虛著聲音問:\"紅果,現在是哪一年?哪一日?\"
紅果聽到自家小姐的這個問話,雖一時間有些不明所以,但還是老老實實的回答:\"回小姐的話,今年是景安十年冬,十月二十日。\"
景安十年?十月二十日?
那豈不是……
\"哈哈哈哈……咳咳咳咳……\"一時間,安荷華笑了,老天待她不薄,竟讓她回到過去,回到了十年前。
紅果看著莫名大笑的小姐,心下有些躊躇,要不要去稟報侯爺和夫人。
安荷華看到紅果的神情,收斂了癲狂的笑聲,解釋道:\"我剛剛那是嗓子有些發癢,笑一笑感覺會好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