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錯花了一大筆錢買下了走廊的畫,他走出賓館,眼睛一酸,就向雪中揮舞著拳頭發泄憤怒,他需要發泄一下,再這樣下去,他會發瘋的!他回到葬狗坡,把猴渣拽了起來,瘋狂地往賭石大會駛去,一路上,他一字不說,隻是狠狠地抓著方向盤,很明顯,他知道凶手是誰了。
3
賭石大會到了最後兩件鎮會石的時候,狄清幾乎成了眾人的焦點,因為這兩件鎮會石的收入,將會作為她今天訂婚的嫁妝。
白虎方位的鎮會石,也是極為罕見,狄中秋這次倒是爽快,不擦了,直接開解一個橫切麵,外形像個倒地蜷臥的大鯉魚,通體卻泛著迷人的淡紫色。白虎方位的鎮會石整件料子已經半明,這就意味著一個充滿暴利的瘋狂遊戲就此拉開序幕。
“是春帶彩!”狄清抱緊了何震林的胳膊,像隻小鳥,依偎在何震林的懷裏。看到狄清的眼眸裏隻有他一個人的倒影時,何震林的眼裏居然有了淚光。那一瞬間的幸福,讓他的心不受控製地上下亂跳。
錢進來扶著他失而複得的貓眼,在他那件福祿壽賭石上畫線,準備再上機切石,聽狄清這麼一喊,也湊了過來,與其心驚膽戰地觀看自家的石頭切割,還不如全心投入別的賭石上麵。
狄清見錢進來裝上貓眼,趴在石頭上,還擔心他看不清楚,就往前走了一步,何震林立刻把她拽回懷裏,他一刻都離開不了她,一刻也舍不得離開她。
狄清笑著對何震林說:“這是一件典型的春帶彩,種水已經達到了冰種級別,行內有話叫十春九木,紫羅蘭色的翡翠,種水好的本來就不多見,像這塊巨石有這麼多的‘紅春帶綠’色就更加稀少了。”
何震林笑了笑,把狄清抱得更緊了,他知道狄清這話擺明了是說給錢進來聽的。其實,有商業頭腦的人早就嗅到了這件春帶彩裏所蘊涵的商機,他們都十分清楚,體積如此巨大,又有紫、有綠、水好的翡翠毛石,不僅近些年沒有見過,而且以後也很難再有了。
這些話,對錢進來還是有些促進的,他拿出了隨身攜帶的聚光手電和高倍鏡,先去照紫色最濃的地方,這也是整件翡翠毛石的精髓所在。
在強光的照射下,原本就紫意橫生的石頭,越發顯得豔麗照人。錢進來卻搖了搖頭,帶著藐視的眼神,對狄清說:“色,還算不錯,紫色抱春,但底還有些幹,最要命的是整塊毛料,已經是沿著大裂切開,但切麵還是能看到很多小裂。別說借助工具,就用我一隻眼睛,都瞧得清清楚楚,可惜了這麼好的一件春帶彩。”
錢進來的一席話,讓圍觀的人不由得暗自惋惜。狄清卻不以為意:“春帶彩的毛料,如果沒有裂紋那可就是天價。現在你要賭的就是這些裂有沒有吃進去,吃進去有多深,能不能做幾件擺件,能出幾隻手鐲,幾個掛牌,或者多少粒珠子。”
狄中秋拍了拍錢進來的肩膀,說:“如果這件石頭,裂沒有進去,整件石頭估價將超過十個億,別說千載難逢,一萬年也不可能碰到一次。就這件石頭總體賭相而言,還算值得一賭的。”
錢進來不由得苦笑起來:“大家都知道,不管做翡翠原料生意的人是賭種、賭色、賭霧,還是賭水、賭裂,都需要技巧。這石頭裏邊充滿了雞爪裂,嚴重影響取貨量。取不出手鐲的料,很難漲起來。”
狄清盯著切麵上的放射狀裂紋,說:“這件春帶彩的雞爪綹裂是很明顯,看上去對玉料的破壞很嚴重,但實際上,這種裂紋隻是在翡翠的淺表和局部,切到肉裏麵時,裂就沒有了。”
“行內有話,賭色不賭裂,這種細小的綹已經遍布整團紫色區域,破壞性極強,一旦形成裂帶擴展了,即便是玻璃底的春帶彩,也無法取料。”錢進來說完,和狄清對視了一下,轉眼看著她耳朵上的那顆akoya珍珠,粉白透著青光,帶著時尚而雅致的氣味,如果他沒看錯是出自日本大師的設計。
狄清摸了摸耳朵上的akoya珍珠耳環,又看了看何震林,她想她是開心的,並不是因為這顆價值不菲的珍珠,而是因為這一刻,她忘記了蕭錯。
於是,她心滿意足地說:“這春帶彩實在難得,如果取不到手鐲,就考慮取牌子,牌子都取不到了,可以取最精彩的部分做戒麵,如果裂到連指甲大的戒麵都取不出完整的,那就搞深加工、精加工,把一顆顆小粒組合起來做群鑲,那倒還可以賺不少錢。”
錢進來嗬嗬一笑:“你真能說笑,這麼巨大石頭做群鑲,要夠我們公司全體員工不吃不喝鑲嵌二十年。”
狄中秋將春帶彩的底價開得極低,隻開了兩百萬。懂行的都明白,狄中秋是為了招人耳目,低開高成交,將會成為第二天的頭條新聞。
當然,底價對明標競拍沒有任何意義,隻是引來了一群看熱鬧的人蜂擁而上。何震林抬起頭看著天,如果這一天能順利過去的話,他將感恩終生。他一點也沒有注意到,遠處的積雪後,從車裏露出的那半張臉,緊緊地盯著賭石大會。